墨的眼底沉下了属于晨曦的最后一抹光。
少时,孟西洲的房门再次被叩响。
他掐着眉心,昏沉的躺在榻上,没有理会,这时,吱呀一声,有人推开房门。
“谁?”
他低声问了句。
“反正不会是殿下。”话语带着七分讥笑三分轻蔑。
孟西洲见楚子川咧着嘴走到内室,他把头别过去。
“我来看看我们这位受殿下独宠的小五兄。”楚子川见人躺在榻上,面色不佳,笑道:“有没有觉得这屋子里太燥?去,把窗户和门通通打开。”
“是。”
跟在一旁的侍从麻利回身,将门窗通通展开。这两人是楚子川从教坊里带出来的,早就见惯了伶人之间争宠使绊子的事。
猎猎寒风顺着大门涌入,瞬间将屋内积攒半晌的热气都卷走了。
冷风拂面,孟西洲索性闭上了眼,不去看屋内的人。
楚子川自顾自的落了座,“方才殿下没来这儿么?殿下可是带了不少东西去看小北呢,啧啧,失宠是不是有点快?”
“不知道你是从哪家出来的,连这些门门道道的规矩都不懂,不能同人分享宠爱,吃独食的人,向来死的最快。”
“分享?其他都可以,唯青青不行。”孟西洲淡淡一笑。
“卿卿?”楚子川眸色渐冷,“你也配这么叫?”
“比你配。”
孟西洲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一定要理会这伶人的话,明知道此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听他提到要跟旁人去分享青青,孟西洲就忍不住多言。
楚子川冷笑一声,给了侍从一个眼色。
侍从心领神会的走过去,一把扯起孟西洲身上的被子。
一道手影闪过,火光石电间,侍从“呜呜”叫了两声,直接向后栽了过去。
楚子川见那小厮没了挣扎,蓦地一怔,起身尖叫:“杀人啦!杀人啦!”
“闭嘴!”
此刻,孟西洲起身端坐在榻上,他眉尾一压,面如死灰的瞪向楚子川。
楚子川自小在教坊长大,因他皮相好,大小就娇养着,平日见的大多是豪门权贵,哪儿遇到过这般凶神恶煞之人,腿不受控制的软了下来,又一屁股坐回去了。
“人没死,不过下一次死不死就不知道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楚子川意识到,勾栏里爬出来的男人,断不会有这般威严。
“滚!”孟西洲铆足了劲,站了起来,楚子川见状,同另一个侍从拖起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就往外跑。
是夜,公主府门口。
沈青青四顾看去,见路上没人,便招了招手,让岳枫把马车里的人抱了进来。
看到躺在岳枫怀中不省人事的溥洪,沈青青揉了揉突突乱跳的太阳穴。
她是真没想到能给溥洪喝断片儿了。
今夜溥洪约了几个在图尔苏部尽心尽力办事的官员小聚,其中也有在榻上躺着为沈青青背了许多锅的拓拔穆小将军。
几人重聚,拓拔穆身体痊愈,再加上近日图尔苏部的情况大好,这才贪杯多喝了。
几人熟络,私下同沈青青也没那么拘谨,便在酒席上劝着喝酒,沈青青正犹豫时,溥洪出面,把所有的酒全拦了下来。
一顿酒席下来,这才有了醉如烂泥的溥洪。
他今日没带小厮,又死活不肯回溥府,沈青青没了办法,才让岳枫把人带回来了。
溥洪醉的不轻,但好在酒品不错,只是乖顺的坐在马车里,也不叫喊。
进了公主府,他被岳枫扛在肩头,许是路上颠簸,刚走进后宅,只听“呜呕”一声。
沈青青和岳枫顿时身子僵住,都傻了眼。
一股子馊味弥漫在四周,恰好今夜无风也无云。
闻的是新鲜的味道,看的是新鲜的料。
沈青青也喝了一些酒,一个没忍住,她也扭头去花丛里解决。
被吐了一身的岳枫欲哭无泪,低声道:“殿下,您在此稍等片刻,我去把赤月叫来伺候,至于溥大人……”
“嘘,小声点,我拉着他去花园躲着,万不可让除你和赤月之外的第三人知晓,懂了吗?”
若是只那些官伶,她必然不会如此,但溥洪就不一样了,他现在任中枢要职,尚未娶亲,若是让人撞见传出闲话,进了父皇母亲的耳朵里,定然要有后文的。
眼瞅着岳枫疾步离开,沈青青赶忙拉着溥洪钻入花园,小心躲着。
溥洪温顺的坐在地上,眸眼温和的看向面前的女子。
月色清凉,映的本就有倾国之貌的女子更加出尘脱凡。
是梦吧。
溥洪想。
梦里的小九,都没有这么美。
他心头一动,抬手揽住了沈青青的肩头,凑了过去。
“小九……”酒气夹杂着一股淡淡的馊味,漫入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