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牧远被关“小黑屋”后, 客厅里恢复了安家往日的氛围。
海兰把电视调到某购物频道,里头传来一男一女口条顺溜的叫卖声。小纪自觉去给老安帮厨,时不时探出头跟海兰搭一两句话,讲一讲所里最近的有趣新闻。安可瓜子磕烦了, 翘着二郎腿窝在沙发上刷手机里的购物软件, 时不时问问海兰最近家里缺不缺某样日常用品, 随时准备要下单。
阳台上,是安徒生和小胖狗在嬉闹,只要安屿在家,轮不着任何人替她陪孩子。
慈禧一般的海兰,永远坐着全家的C位,她的喜怒哀乐牵动着家里每个人的神经。她的至理名言是——做女人,就当如此。任何人都别想用世俗和传统观念绑架她,她就是要做家里的Queen。
裴牧远的开门声打破了这一切。他收获了起码四双眼睛的注目,像小时候被关进房间做作业的小皮孩, 一有动静就立刻被严肃的大人监管。
“我只是突然想起来,安徒生对狗毛过敏。”他是看着海兰说这句话的, 说完立刻把门关上,乖乖回到自己应该在的位置继续学习。
他刚走到书桌前, 客厅里传来海兰的咆哮——“死丫头你不知道你儿子过敏吗?我看你就是魂不在身上……”
安可在一旁说风凉话——“她的魂当然不在身上了。当年我外公把老安关禁闭时, 你不也喝水烫了嘴, 吃瓜咬了手嘛。”
小纪带着好奇心接茬——“还有这事儿啊?安家的女儿护犊子的传统果然是深得兰姐真传。”
老安回忆往事——“小纪,你是不知道她们的外公有多凶悍, 那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暴脾气, 我每次去兰姐娘家那都是提着一颗心, 悬着一条命呐。”
安屿巧妙收尾——“姐夫, 我大姐没跟你科普过吗?我外公是我们老家下刀最准的屠夫, 人送外号——胡一霸。”
海兰再一次咆哮——“过敏了吗?赶紧把孩子拎过来给我看看。可子,把那条蠢狗给我栓到门外去!”
这一家人的日常让裴牧远觉得自己在看某个家庭情景喜剧,这样的和谐和热闹,他们裴家从前没有上演过,今后也不再有机会。
他听得想笑,又有些惆怅。庆幸自己没摊上个屠夫岳丈,又可怜奥斯卡境遇竟比自己还艰难。
他面前这一张张B超单和各项检验单据,很多都需要查资料才能看得懂。他唯一完全能看懂的就是安屿的出院小结,上面明确的记录着安徒生出生前的危险情况。
“小麦哥呀,你的狗子被可子拎出去啦……”安徒生在裴牧远脑神经打结时冲了进来,他把裴牧远的腿当成自己的凳子,扯着裴牧远的衣袖攀上去,跪在他身上,好奇地想知道裴牧远在看什么。
裴牧远顺势把他抱起来,让他舒服地坐在自己身上,检查他露出来的皮肤,暂时没有过敏症状。
小崽子从桌面上的资料里拿出一张B超单,指着上面的黑白图片跟裴牧远讲解道:“这个就是我的小时候呀,在静静的肚子里游啊游啊游。”
“是嘛,你还记得呀,那你那个时候乖吗?”裴牧远问他。
“应该乖吧,不过那时候我不认识她的。”
“那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她的?”裴牧远笑。
“昨天。”小崽子又开始瞎讲。
“那你什么时候认识我的,你还记得吗?”
“上辈子吧,海兰算出来的。”小崽子胡乱翻着桌面上的东西说。
小孩子记大人的话,也就只能记个轮廓。海兰当时对他说的是:“你妈妈呀,肯定是上辈子欠你们父子俩的。”
经过几天相处,裴牧远已经习惯了他无厘头的话术,长长的“哦”一声:“那咱们俩还真是有缘分。”
他话落,小崽子从这堆东西里抽出一张出生医学证明,他一眼看过去,父亲资料那一栏的所有横线,本该填写的内容都被一个斜线代替,是空缺的意思。
从这张证明上,他还看到,小崽子是在傍晚出生,出生时体重有七斤。
小崽子刚出生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安屿的状态好不好?做手术之前她害怕吗?她大肚子的样子是不是也很好看?她怀孕的时候长胖了吗?有孕吐吗?喜欢吃些什么?会克制自己说脏话吗?会不会挺着大肚子还在外面做仗义的女侠?她会不会在那个特殊的时期格外想他?
只有在看到这些真实的资料和数据时,他才细腻地联想到这些原本没有概念的细节。
她可真是个狠人,这些事情都能一个人做,完全忽视了他的存在。她就没有过脆弱的时刻吗?会想回头去找他,让他一起分担这些压力。她难道就不羡慕别的孕妇都有孩子父亲的陪伴?
“明天可以再吃别的口味的冰激凌吗?”安徒生忽然拉住发呆的裴牧远的手指,轻轻地晃了一下。
“那你去跟爷爷奶奶说,你明天想让我去接你放学。好吗?”裴牧远回握住他的小手,静下心来感受他这一刻的依恋。
可是小崽子又很不适应地把自己的手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