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美丽的面庞上英气勃勃, 目不转睛将他瞧着,满含期待。
斛律骁却脸色黑沉。什么叫替他讨好王妃!
他又忆起北巡的事来。
永宁塔之事后,洛阳空虚, 恒州刺史羽弗泰心怀不轨, 发书与朔州、幽州、燕州等地,欲拥立守在朔州的太|祖之侄、宗室王高显为首领, 图谋反叛。
高显谨小慎微, 并无野心,表面答应下来, 实则发书并州密奏此事, 请求叱云淮替他上报给斛律骁。
如今, 他正是要去往恒州平乱, 已命叱云淮召集军队,于三日后往雁门进发,枕戈待旦。恒州又是整个北境的咽喉要道。只要控制住恒州,周围各州便不敢轻举妄动。
他本已做好了恶战的打算。可若能兵不血刃地解决这件事,自是更好。
他心中慢慢已有了主意,嘴上道:“只是护送王妃这一件事, 且还没有做成,便想要官做?叱云娘子可真是会做买卖。”
叱云雁并不气馁:“殿下可是有要事要阿雁去做?若殿下能允阿雁从军,阿雁一定竭心尽力!”
队伍已经整装待发, 斛律骁翻身上马,一眼便瞧见立在相送的长亭下担忧望着他们的叱云淮。他整缰催马,调转马头:“走吧, 后面再说。”
出太原往北是肆州, 是通往恒州的必经之路。肆州刺史库狄德唯恐他以为自己也随恒州作乱, 早早地跑到了肆州南边的阳曲迎接, 将其迎入治所所在的九原城。
斛律骁未在九原待得太久,小小地修整了一夜后,便继续北上,朝着雁门进发。
雁门以北即是恒州,恒州刺史羽弗泰已然得了消息,下令州中全境戒备,提心吊胆地等候魏王莅临。
但对方却似忘了此次北巡的目的,从肆州治所九原到达雁门的短短四五日路程,竟走了八、九日之久,沿途游赏沿途的风景,偶尔慰勉百姓,哪里是来巡视军情的,分明是来游山玩水的。
又闻说他这回北巡带上了那个从南朝掳回来的女人,那妇人自前回被人施法魇住捅了他一刀后,精神状态便一直不太稳定。魏王此次出巡,就是为了公器私用,带她散心。
几次探得的结果皆是如此,羽弗泰摸不透他想要做什么,但闻说他只带了千余人的护送队伍,沿路陪着那女人赏玩风景,倒也放松戒备,整日在州中饮酒作乐,嘲笑斛律骁色令智昏。
因避免打草惊蛇,也是还未收到燕州答应结盟文书的缘故,羽弗泰并未调动驻扎在边境郡县的军队。
恒州心怀鬼胎之际,斛律骁却并非如他所收的信报里那般沿途游玩,而是沿途亲见高年,慰问百姓疾苦,命郡县长官上报举荐州中士子,一路考问。
将抵雁门的那个午后,趁着车队修整,他将护卫马车左右的叱云雁叫来,连同十七十九两个,往车队队首走:“今夜就会抵达雁门了,孤大约会在雁门多待几日,你带领队伍先行出塞,去往恒州,可否?”
“殿下的意思,是要我去?”
“是。”他语气平和,“恒州如今境况不明,大军不能贸然前往。”
“你是女子,羽弗泰定会轻视,你可伺机挟他为人质,尔后宣读朝廷旨意,将其擒获,等我过来。”
雁门是出塞的关卡,往北就是恒州。并肆二州的兵马已向雁门赶来,他打算先派遣叱云雁入平城平定叛乱,再率大军前往。
但此举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一旦被羽弗泰察觉,孤军前往平城的叱云雁恐被擒获,尔后大战的爆发亦难免。
孤军入敌人腹地,这里头的危机叱云雁自然也想到了,在心里也打起了退堂鼓。斛律骁道:“这是一招险棋,兵不血刃,以极小的代价便可换来成功。自然,我也会派人协助你。如何,未来的宣威将军,可敢替孤走这一趟吗?”
叱云雁明眸一亮:“殿下真愿赐我官职?”
宣威将军是右第六品上,不算高,但作为起官也还过得去。斛律骁微微一笑:“本王一向赏罚分明。”
“那就这么说定了!大丈夫一言既出四匹马都难以拉回来,我应了,魏王殿下可不要反悔!”
叱云雁激动地欲要与之击掌,见他皱起眉宇一动不动,突然反应过来,笑嘻嘻地抱了抱拳兔子般跳走了。跟随在斛律骁身侧的十九道:“殿下就这么放心叱云娘子?”
“她父亲是凉州刺史,哥哥是并州刺史,羽弗泰不敢的。”
“再且你也去,扮做她的下属,伺机协助她。倘若成功,便宣读我命令,朝廷只擒奸臣,不擒忠臣,招安其下属。倘若失败,便告知羽弗泰我已在雁门集结并肆朔三州军队,请他自己掂量掂量。”
十九正色而应:“是!”
这时几人已行至队首,他立于平野之上,眺望一望无际的原野尽头。
蔚蓝的天空颜色似海,原野萧条,白日西匿。有流浪的老人牵着垂髫稚儿前来乞食,被将士提枪拦住。
这一路上,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要么,是因为灾年饥荒,要么,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