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夜过后, 斛律岚一连几日都不敢往兄嫂院中去。
那日的事着实惊到了她,一连几日都在眼前挥之不去。夜间一闭上眼便是嫂嫂衣衫半褪, 香肩尽露的样子。是在窗间透下的如霜月光之下,她衣裳褪至胸前,透出的肌肤皎皎若白雪,那粉晕上颊、杏眸轻阖的妩媚模样,勾得她一个女孩子亦是心中发痒。
又很懵懂地想,日后成了婚, 她的夫君也会这么待她吗?
只要一想到这里,向来爽朗的高车女孩子便会羞得满床打滚,趴着时胸脯开始硌得慌, 不再是从前的一马平川, 她翻过身来, 仰头望着帐顶绣着的织金芙蓉, 没来由地想到, 还是阿嫂帐子上绣着的并蒂莲更好看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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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日,一家子聚在一起用了顿岁饭, 次日元日, 斛律骁按例动身入宫参加朝会。
与南朝的朝会不同,除了大臣们要参加元日宴,后宫之中,嫔妃公主亦要前往中宫拜见皇后。今年是改为拜见太后了,然太后为使宫中热闹些, 又叫上了宗室王妃与一品命妇。
寿丘里的斛律氏府宅里, 元日一大早, 夫妇二人便起身了, 各自由丫鬟服侍着更衣, 气氛寒冷如冰。
自那日叫妹子瞧见他二人之行事,谢窈恼他轻薄,已数日不曾与他说话了。夜里亦不让他近身,卷着被子面朝壁内,他一靠近她就踢他,百般的逗弄也不回头,当真冷淡如雪。
斛律骁系好玉带,张开双臂由两个婢子跪在地上将绶带、佩剑、紫荷、鞶囊一件件系好,瞥眼去瞧她漠然眉眼,凉凉问:“还在生气?”
她还是不理,眉眼低垂,一言不发。等到了与他同车入宫更是坐得离他远远的,连下车时也没理会他伸过来接她的手,踩着车凳若一片红云飘至地上,对等候在车下的斛律岚与青霜道:“走吧。”
斛律骁伸出去接她的手僵在半空,尴尬地轻咳两声,瞪了那尚在发傻的罪魁祸首一眼,若无其事地带着侍从从另一条宫道上离开。
“阿嫂不要怪阿兄啦,其实那日我什么也没瞧见。”
他一离开,斛律岚即忍不住挽住嫂嫂与她耳语,“再说啦,阿嫂的身子好看,凭什么只有阿兄能看,给阿岚看看怎么啦?就别生气了嘛……”
她不说还好,一提这事,谢窈脸上又火辣辣地,只恨不得就近找个湖跳下去。她霞飞双颐地低下眉:“季灵怎么……”
“就别生气了嘛,好不好。”
女孩子可怜兮兮地求,拽着她的胳膊摇来摇去,小孩子撒娇一般。谢窈只好一笑,捏了捏她柔软的手:“走吧。”
她本也不是生斛律岚的气,只是生气斛律骁像头兽似的,随时随地皆可……一点儿也不把她当妻子,更不尊重她,那她又为何要给他留面子。
等到了宣光殿,殿中已聚集了不少的命妇公主,主位上的位置尚且空着,一众嫔妃命妇围坐在太原公主身侧,不时传出阵阵欢声笑语。
宫人领了二人进来,闻见宦官的通传声,一众美人纷纷回过头,眼底还带着未及敛下的笑,待瞧清她之样貌,眼底笑意便淡了几分。
京中谁不知魏王从南朝掳回来个美人,宠得眼珠子似的,本以为只会是个外室,结果连正妃之位都给了。那些没见过她的,都存了几分一探究竟的好奇与诧异。待此时见了,又生出几分果然如此的慨叹来。
别的不论,这位魏王妃的相貌的确是生得太好了一些,有祸国之相。
被这般众目睽睽、毫不加掩饰地打量着,斛律岚有些不喜,谢窈神色却还平和,带着她上前与太原公主见礼。
旁有一人笑:“魏王妃来得真巧,大家正在讨公主的喜酒喝呢。”
原来前日朝会上天子已正式赐婚将太原公主许嫁陆衡之,同时擢升了陆为驸马都尉、中书舍人。品阶虽只高了半级,然中书舍人参预机密,已然是有实权的官。二人的婚期,就定在二月里。
另有一人附和:“是啊,就等开春桃花开了,可真应了古人诗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啊。”
她们一唱一和,教坊里登台子唱戏一样,言下之意像是谢窈这位下堂妻不宜家一样,又有几分要借驸马都尉与她难堪之意。斛律岚心怀不忿,谢窈却波澜不惊,再度福身向太原公主道喜。
时至今日,她已能很平和地面对旁人拿陆衡之说事的不怀好意,甚至听说了此事之后,第一反应不是愤懑或者不甘,而是如释重负。既然彼此都已各自嫁娶,二人便再无干系。这正是她求之不得的。
更何况,公主要嫁陆衡之,尴尬的不是她,而是公主。这样的话她根本无需理会。
如她所料,高孟蕤冷冷瞪了那两名惹事的低阶妃嫔一眼,转向谢窈时,已是春风拂面:“我一二嫁的妇人,又何喜可贺。说起来,我还未祝贺过魏王妃新婚之喜,倒是你先过来给我道贺了。”
众人正说着话,宦官忽传太后驾临,纷纷离席行礼。庄严悦耳的礼乐声里,太后裴氏在一名妙龄少女的搀扶下婉婉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