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劝道:“殿下,谢夫人这个时候有孕的可能性不大,对方无疑是想请您入瓮,赌的就是您对谢夫人和子嗣的看重。您若过去,岂不是遂了他们的意?”
“属下去接夫人就是了,十八也在夫人身边,一定会没事的。”
斛律骁没应,回身去取搭在衣架上的披风,问:“今日府中是谁当值?”
今日公府休沐,但会有人轮值,十七报了个他不相熟的幕僚名字同崔荑英,又补充道:“不过封书记今日也在。他素来勤勉的,几乎日日都在。”
封静之……斛律骁微一沉吟,荑英是女子,今日这趟不合适,便只能叫他了。
于是他吩咐道:“十九,你速去慕容府请慕容司徒,问他想不想女儿当皇后。十七,你去值房叫荑英速拟一道废后旨意,然后叫上封静之,一道入宫。”
他主意既定,十七十九忙领命而去。斛律骁眉心皱起,呼出一口恶气来。皇室帷薄不修,高长浟又不管,那便只好由他越俎代庖,来管一管郑媱那个贱妇了。
……
辰时,郑媱从南薰殿里出来。
她在殿中耐着性子听谢窈讲了两炷香.工夫的《关雎》,便借口天子来请离开了,娉娉袅袅地出了殿。
皇后既要离开,谢窈不得已暂停相送。郑媱却笑吟吟地道:“不必了,今日谢娘子是老师,哪有老师送我这个学生的,都坐下吧。”
“好好跟着谢先生学,这宫里,不要不识字的奴婢,听明白了吗。”
她又扬声训斥了殿中的宫人,在得到整齐划一的应答后,满意地出了殿门。
见她出来,候在廊外的宫人俱都跪伏相送,春芜也在人群之中跪着,透过重重人影,她只能看见郑皇后随莲步逶迤而翻若海浪的朱红裙角。
封闭的宫门再次打开,宫人驾了车来,请皇后上车。郑媱不放心地略了几眼两边的廊庑:“都准备好了吗?”
她悄声问跟随而至的南薰殿管事宫女。
“都备下了。”
郑媱面色沉凝,微微颔首,再度吩咐她:“可把人给看住了,还有她那两个丫鬟,一个也不能放走。等魏王推门进来,就摔杯为号,放刀斧手出来,格杀勿论。”
她语气森寒,幽幽如刀锋。管事没来由地脖子一凉,低垂的头颅往下缩了缩,问:“那里头的小宫人和这谢娘子呢?”
“都杀掉。”郑媱毫不犹豫,顿一顿,又改口道,“那姓谢的女子留下。”
“太后倒似很喜欢她,就留着她的贱命好了。”
说完这一句她便乘车而去,宫门复又关上,廊下,跪在春芜身侧的东观宫人已抬起头来,视线一动不动地将消失在宫门缝隙里的皇后身影望着,春芜满脸狐疑。
这女子,果然是郑皇后派来的奸细了?
正沉思着,却见她悄悄然自尚且跪伏着的人群中起身,大有离开之状。春芜立刻戒备地拉住她衣角:“你去哪儿?”
四周阒静,她虽刻意压低了声音也都清清楚楚地传入了众人耳中,纷纷回头朝她们看来。春芜面颜烧得绯红,那少女一双黑亮的眸依旧洞如观火,只眉心隐隐蹿起股跃动的火苗,面如冰霜地拂下她的手:“我去如厕。”
留守在外的显阳殿宫人立刻笑着为她引路:“妹子,这边来。”
少女面无表情地去了,唯留春芜在廊下,依旧满心焦虑地望着宫门,等着援助的到来。
……
郑皇后离开南薰殿后便去了天子高长浟的式乾殿,殿中,身着燕居服的少年天子正在殿内焦急地踱步,见她回来,满面焦灼地奔过来:“阿姊!”
郑媱会意地屏退一众宫人,扶他到内殿寝间里,在胡床上坐了。天子紧张地问:“事情如何了?”
“陛下放心。”郑媱轻握住他手,软声宽慰他,“人我已带去了南薰殿,昭德里,也已派人去请了,只要那青骓马敢来,必定死无全尸。”
高长浟长舒一口气,口中不住喃喃:“那就好,那就好……”
他如恋母的稚儿,伏倒在她怀中,两臂揽着她软柔的柳腰,头却深深埋在她丰盈的胸前。郑媱安抚地轻抚他背,眉眼间却闪过了一丝厌恶。
天子年幼,又天真软糯,十五岁的人了瞧着还稚气一片,畏敌如虎。这些天一应筹划都是她与情郎及兄长准备的,虽也叫他知晓,却没叫他参与。
而那些刀斧手,则是她的兄长礼部侍郎郑祁悄悄瞒着父亲送进来的部曲,借运送谷物的车悄悄运进宫来——宫廷禁卫森严,掌管宫中禁卫的司徒慕容烈又是斛律骁的表舅,虽嫁了一个女儿给天子,实则并不偏向他们。是故只能用此法。
她并不喜欢高长浟,他比她小四岁,六年前成婚时这个小丈夫才九岁,她已是十三岁豆蔻情开的少女,怎可能喜欢他?于是十五岁时便背着他与他的近侍私相授受,几年间给他戴了无数绿帽子。而今时伏杀斛律骁,也不是为了他,只是为了她自己罢了。
斛律骁早晚会对他们下手,她本想勾引他,用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