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
对诚亲王来说,老十三过世,他不当场笑出来就是顾念一分兄弟之情了,还要他哀痛那简直不可能。
而对皇上来说,他眼如明镜,谁不是真的为他十三弟哀痛,他看的可太明白了,于是挨个罚过去。
对诚亲王这个跟他十三弟有旧怨的人,皇上罚的就更厉害了。
直接让他消失在自己眼前。
皇上一系列举动下来,朝臣们当真是噤若寒蝉,谁都不敢提半句反对的意见。只能以诚亲王血淋淋的例子提醒自己,举哀的时候,一定要哭的特别特别真实而伤痛。
就算这样,皇上每日还都能挑出几个人相对不够悲痛的来罚一罚。导致哭灵活动变得十分内卷,每日都有拼命表现以至于哭晕过去的,带的旁人为了不被比下去,也只能更用力的哭。
以至于怡亲王丧仪上的哭泣分贝,每日呈指数增长。
直到五月底,怡亲王移殡,皇上当众吐血病倒后,这场每日挑选‘对怡亲王薨逝不够悲痛者罚’的事端才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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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既病倒了,便需妃嫔侍疾,熹妃自然则无旁贷。
这回她到九州清晏,发现宫人们对她越发恭敬了。
倒不是弘历要做未来皇帝的消息漏了出去。
且说皇上当日虽指定了储君,但在场大臣们都是做官做老了的,也不会傻到跑出去宣扬,所以此事还是只限于十来人之内。
宋嘉书这个待遇,主要还是当日她担着责任,让张有德能够派人及时请来了皇上。为此张有德感恩戴德,对熹妃格外恭敬。其余宫人是不明觉厉,跟着总管太监这么干而已。
张有德是真的感恩。
他都能想到,要是他再晚一些通知到皇上,要是皇上来不及赶到圆明园,怡亲王就仙逝了,那他现在绝对已经被皇上‘委以重任’,去地底下继续跟着伺候怡亲王去了。
宋嘉书进了九州清晏,入目一片素色。
见到皇上时,她不由松了口气,皇上虽病着,但并没有她预料中的憔悴支离。
待到用膳的时候,她发现皇上也没有不吃不喝,拒绝治疗,反而认真地吃药,用饭的时候也认真荤素搭配的在用膳,甚至还在饭后不用人劝,就主动喝了一盅太医院配的药膳。
宋嘉书不免诧异。
皇上便道:“十三弟临去前曾劝过朕,若他离世后,朕如同皇阿玛皇额娘走后一般,不能进饮食,那他于地下也会魂灵不安,不能往生而去。”
宋嘉书深深明白:这世上,皇上会为了很多人伤痛的吃不下睡不着,可能劝的皇上在这种伤痛中振作起来,逼着自己用膳的人,唯有怡亲王一个。
哪怕怡亲王已经不在了。
“王爷拳拳之心,若见皇上如此调养病体,必会安心的。”
皇上点头:“朕与十三弟说过许多轮回之事,宝华寺的法师也说,如十三弟这般大功德之人,来世必是一世顺遂,再不会受任何苦楚。”
宋嘉书忽然想起,当时太后娘娘还在,也曾借口自己生病,请来了宝华殿的大师,说只要两个儿子都在身前,病就能好,想借大师之言见一见十四爷。
皇上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对了,皇上骂宝华殿的法师是坑蒙拐骗的贼头,空剃了头受了戒,却不知佛家不打诳语。
这会子皇上却又对宝华殿法师的话深信不疑——可见皇上受打击之大,已经到了三观都被重塑的程度。
宋嘉书便顺着皇上说:“皇上也精通佛法,宝华殿的法师也这样说,那必是如此的。”
皇上便露出了一点笑容。
皇上精神好些后,先跟她说起当日之事:“皇后既然病的越发重了,那你便将宫务都接过去吧,那一晚你做的很好,不然朕便要终身抱憾了。”皇上看着她,用一种从未有过的语气:“就为这个,熹妃,朕很感谢你。”
宋嘉书从未想到能从雍正爷口中听到一个谢字,她竟无言以对,便只是含笑道:“皇上,那是臣妾该做的。”
待到了晚点的时候,宋嘉书看皇上明明没有胃口,却还是默默在吃饭,终于明白了“味如嚼蜡”四个字。
于是宋嘉书止住了苏培盛夹菜的手,甚至端走了皇上的碗。
“熹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