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每回说到先帝,宜妃都得再哭两声,不肯接受皇帝变成先帝。
哭完这两声再接着说:“这骤然一去,后宫人人悲痛。我不过一妃妾,先帝丧仪自没有半点我能做主说话之处,于是这些日子我也不敢动不敢说的。直到如今先帝爷的灵柩移入了景山寿皇殿,我才想着,叫从前服侍先帝爷的几个谙达问问先帝爷走之前可有话留给我们这些可怜人,谁知,当日乾清宫的谙达,竟都没了。”
宜妃也会说话,愣是讲出了一种悬疑感。
这话传到四爷如今后宫众人的耳朵里,都是无语:宜妃娘娘您还不敢说不敢做啊,您明明每日哭灵都变着法的说话啊!
除了讲述先帝爷的太监们都不见的‘灵异事件’外,宜妃还拉着旁人道:“新帝已然登基,咱们都是奴才,这话原不该我们说,咱们也只是听太后说话罢了:太后娘娘亲口说过,先帝爷驾崩当夜,竟没有皇子妃嫔守在跟前,唯有隆科多这个奴才,凡事倒都是听个奴才调停了。据说当夜,隆科多还把弘皙弘历两位阿哥也关了起来,真是反了他了。”
说到这儿,宜妃还顺便踩了隆科多一脚:“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满京城谁不知道他宠妾灭妻,孝敬小妾比孝敬亲娘还恭敬呢。”从人品上攻击了隆科多,更为畅春园当夜事情有异作证。
宜妃在宫里堂而皇之就搞舆论攻击,宋嘉书都听说了,何况是皇上。
皇上心中恼火,是很盼着宜妃跟太后学学,走太后的路子:我悲痛过甚要绝食,我要追随先帝而去。
那皇上绝对好好成全她。
偏生宜妃并不寻死,她在丧仪期间还多次拉住内外命妇们道:“我不过先帝留下的妃妾之一,如今在这儿宫里跟一块砖似的。当今若能容得下,给我一席之地安身,当今若是因我家老九年幼时与他不睦而恼恨,那我也没活路了。”
还眼泪汪汪地拉着几位太夫人老福晋道:“你们多跟我说两回话,说不得明日还见不见得到了。”
宜妃这样搞,皇上一时真没法把她怎么样,还得好好养着她:否则宜妃一旦没了,舆论肯定就会说是皇上容不下。
皇上被迫‘容下’宜妃后,便叫皇后约束内外命妇,不许她们往宜妃宫中去。
众人也识趣,不会上赶着惹皇上不痛快,去见一个先帝嫔妃。
只是还有几个人,是拦不住的:比如宜妃名正言顺的儿媳妇,五爷的福晋、九爷的福晋,这种总不好不让她们见婆母,也落人话柄。
再有八爷的福晋,只道八爷的额娘良妃娘娘去了,所以待宜妃如亲母,也进来侍奉。
于是宜妃总有听众,还有得到外头消息的渠道,宫里宫外的流言就实现了与时俱进。
前情述清,此时且说回皇后吩咐众人,都不许跟着传谣言,也不许抱怨册封礼推迟二十七个月的事儿。
诸人再次应下:皇上正为了这事儿不痛快,哪里能顶风作案。
齐妃为了刚才皇后专门看她的那一眼,还特意剖白了一下自己:“皇后娘娘放心,别说我们这些皇上的嫔妃们自不会听那些不入耳的糊涂话,便是旁人,只要心里明白,哪里能信这些话呢。”
皇后颔首:“这话有理,流言如风过耳,不必理会,自然就止了。”
在皇后看来,别说宜妃这个秋后的蚂蚱了,连太后娘娘不也熄火了吗?到底是后宫的女人,又都有儿子作为软肋,皇上只要拿住这一点,她们很快就会闭嘴。
唯有宋嘉书心里知道,这事儿不会这么简单过去。
宜妃并不是这些流言的制造者,充其量算个传播者。
真正的根子,还是落在宫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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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入景仁宫的第三日,宋嘉书迎来了皇上。
彼时宋嘉书正站在院子里抱着手炉,饶有兴致地看花匠们移树。
腊月里可选的花木不多,梅树就是其中之一。
且说通过这回选花木,宋嘉书居然体会了一把网上购物的感觉:她对着花木单子上勾选了几种感兴趣的花卉木植,之后花匠们还就她勾选的花木,送来一厚本画册再供她进一步挑选。
花房了解了熹妃娘娘的喜好,很快就派人上门来移树了。
皇上从门口进来的时候,宋嘉书还有点恍惚:因是孝期,皇上仍是素服,所以看起来跟当年宋嘉书初见,一身仙风道骨走进凝心院的四爷没有什么分别。
好似时光倒流一般。
景仁宫的宫女太监,并花房的匠人们跪了一地。
宋嘉书按着内务府嬷嬷来重新演示过的规矩,福身请安。
皇上摆手免了礼,然后看了看移栽了一半的老梅,点了点头:“这株老梅倒是不错。”
花房匠人们欢喜的差点没背过气去:自打新帝登基,内务府的人全都紧着皮子,都说新帝严厉且挑剔,动辄得咎。
谁成想今日他们竟然得了一个好的考评。
皇上看过树就往里走。
白宁带着人上茶后,皇上便命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