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书提醒耿氏别在福晋跟前太张扬, 耿氏才拍了拍胸口,想起上回把福晋气的冒烟的李四儿,她还很少见福晋这样咬牙切齿, 于是笑道:“多谢姐姐提醒我,我是高兴过了头。”
看着宋嘉书仍旧宁柔的面容, 耿氏发自内心羡慕道:“姐姐怎么这么沉得住气啊!这种高兴事临头也能忍住。”
宋嘉书笑眯眯:“你多想想以后的日子,日子还长着呢。”
弘时当不上世子她要是就高兴坏了,那弘历将来做皇帝, 她还不得范进中举似高兴疯了呀。
耿氏清脆的应一声:“是了。跟姐姐说说话我心里就敞亮了,知道再也不能这样乐得不成个体统,万一过了头连累了我的弘昼。”
宋嘉书点头,从窗户处望出去, 院中一片让人心旷神怡的绿色。
春日盛景,勃勃生机。
“是啊, 爷刚开始把眼睛放在两个孩子身上,咱们做额娘的, 就不要多动了。若是现在就跟李侧福晋顶起来, 难免让四爷觉得咱们受不得抬举似的。”她看着耿氏兴奋渐渐消退的脸, 如常微笑道:“总要跟原来一样才好。”
耿氏握了握她的手:“姐姐放心。”
松开手后, 耿氏看着眼前人的面容。清秀白皙的脸颊上,总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让人看着就觉得安心, 像是冬天里滚进烧的暖烘烘的棉被里头, 再大的事儿,也抵不过这暖和舒适, 心里自然就平定下来。
于是耿氏也不走了:“姐姐今日留我让我蹭顿饭吧。”
宋嘉书的情绪很稳定, 连带着耿氏的兴奋也镇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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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世上的事儿就是这样:好事儿能收敛住别露出狂喜来, 自己背后偷着乐。可这难堪难过的事儿就很难收拾起心情,立时支棱起来。
西大院一片肃杀的安静。
所有下人都眼观鼻鼻观心的不出声,走路也努力变成一只不发出动静的猫。似乎西大院上空飘着一片乌云,谁要是出声谁就会被雷劈了似的。
虽然是比喻,但也差不多了——李氏就是那片乌云。
李氏从得了这个消息就把自己关在屋里。
对于失宠这件事情,从她年少得宠那一天起,其实就有准备。皇子们是天潢贵胄。身边女人要多少有多少,成为昨日黄花是早晚难免的事儿。她跟皇宫深处,公侯王府家所有的女子一样,心里明白的很,以后都是要靠儿子活的。
所以之前的失宠,她虽然饱受打击但到底能挺过来。
可这回着实有点崩溃,这崩溃里还有无穷的恐惧。
她只有儿子可以依靠了,如果四爷不喜欢这个儿子了呢?
那她还有什么?
所以李氏哭的死去又活来的。
自从绿水因李氏的操作不当,而被调到前院后,李氏最倚重的丫鬟就是嘴嘴甜的绿湖。
一直跟着她的高嬷嬷都要退一射之地。
此时西大院也只有绿湖敢说话。
“主子您别哭伤了眼睛。”绿湖围着李氏转了一圈,然后搜肠刮肚地劝:“诚亲王府的世……阿哥”绿湖连忙把世子两个锥心的字换掉:“诚亲王府弘晟阿哥已过了二十岁整生日,有妻有妾,恒亲王府的阿哥年纪更大两岁,连儿子都有了。与咱们三阿哥不同呢,三阿哥还小。”
此时听了绿湖的话,心里好过了一些,坐起来抹一把眼泪。
绿湖一看主子的脸吓了一跳:好嘛,这眼肿的简直像是脸上嵌了两个大核桃。她又忙出去要冷水给李氏敷眼睛。
她跟着李氏也好几年了,从前有绿水的时候虽不是很贴身的丫鬟,但也是能进内室伺候的人,见多了李氏的脾性。
从没见过这位主子这么颓丧。
绿湖在心里发急:主子你不能塌台子啊,你都没力气了,这满院子下人可怎么办?我自己又怎么办?
于是又劝李氏:“主子,您得打起精神来为三阿哥打算才是啊。”然后又提年氏:“如今年侧福晋也有了身孕,若是个阿哥……”
李氏的眼睛从冷手帕后面露出来,又带了熊熊斗志。
绿湖放心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