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思洛陪着沈卓礼去了郊区的墓园。
已是傍晚, 天空阴沉,乌云低垂。墓园里没有什么来祭奠的家属。刚下过雨,石板路长满青苔, 踩上去湿滑不已,翟思洛撑着伞,一只手握着沈卓礼的胳膊, 生怕他摔倒。
他总觉得从出医院开始,沈卓礼的面色就格外苍白。这几天沈卓礼天天都往返于医院和公司, 常常到半夜才回家。大概是沈家那帮人把他折磨得心力交瘁, 他通透的眼底不仅有了血丝, 神情也变得分外的疲惫。
雨又下起来了, 且越下越大的趋势。松柏在雨中格外苍翠,到了卓薇的墓碑前,沈卓礼放下手里的白菊花,拉着翟思洛的手, 两人一起并排站在墓碑前。
墓碑上女人依然是年轻的模样, 笑容明亮而优雅,五官和沈卓礼有几分相似,只是更加柔美。
翟思洛完全能想象年轻时的卓阿姨是怎样的美人胚子,他努力想从回忆里搜寻卓阿姨的面孔,然而除了那个夏天在客厅里匆匆见过的那一面, 他对女人再没有任何记忆。
他脸上带着惋惜和遗憾, 对着照片深深鞠了一躬。
沈卓礼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妈, 我带着小洛来看你了, 你见过他的。还记得吗?”
沈卓礼放下伞, 伸手紧紧抓着翟思洛的手, 看着照片上女人的笑颜。
“您肯定不敢相信,小洛跟我在一起了……我们经历了很多,现在很幸福,希望您在天上能祝福我们。”
“沈家的仇我帮您报了,沈正德刚刚过世。您在天上应该都看得到吧?”
他断断续续地又说了些体己话,翟思洛只是沉默地陪在他身边,静静的帮他撑伞。
从墓园回到家,沈卓礼大概是这几天太累了,神经崩到了极点,加上在墓园淋了雨,从回家后脸色就白的不像话。
翟思洛怕他感冒,去了厨房煮姜汤。回到卧室,却发现沈卓礼的脸红的厉害,连忙拿出抽屉的温度计给他量体温,一看,都烧到三十八点五度了。
这还是沈卓礼第一次在他面前显出这么脆弱的样子。翟思洛看着躺在床上,俊秀的眉头紧紧皱着的男人,心里也像被什么揪了一下。
等家庭医生来的当口,他找了条打湿的毛巾,沾了些酒精,像上次沈卓礼做过的那样,先给他物理降温。沈卓礼比他上次烧的还厉害,脸颊通红,睫毛不住颤动着,似乎在梦境中也在忍受煎熬和痛苦。
小久从门外溜了进来,也许是知道主人身体不适,它没有闹腾,而是乖乖的窝在沈卓礼的床脚,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静静的陪着他。
没一会儿,家庭医生就到了。他印象中沈卓礼身体一向很好,上次被人刺伤也很快就恢复了,他当了这几年的家庭医生,还是第一次见他感冒发烧,甚至觉得有些难得。
“不碍事的,吃点退烧药就好了,再不行去医院吊瓶水。”
看翟思洛担心得满脸愁容,医生忍不住安慰他。
翟思洛倒不是担心沈卓礼的身体,而是忧心他的心理状态,他知道沈正德病重的这些天,沈卓礼心里肯定也不好过。就算沈正德曾经做过十恶不赦的事,可他终究是他生物意义上的父亲,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在病床上萎靡消沉,逐步走向死亡,沈卓礼心里恐怕也不怎么好过。
为了方便照顾沈卓礼,他直接跟李乐请了两天假,通告和活动都取消了,虽然有些损失,但沈卓礼的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沈卓礼这场病来得快,却去得慢,连着两天都是低烧的状态,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清醒一点的时候,他会抓着翟思洛的手,非要他陪着自己。
翟思洛觉得他生病起来像小孩子一样,也乐意宠着他,在他身边片刻不离。
有空的时候,他就跟王妈学着做饭。他小的时候家境就不错,后面家庭条件越来越富裕,翟鹏虽然不怎么管他,但金钱上从来没让他操过心,因此翟思洛完全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别说做饭了,就是切菜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切。他跟着王妈学了两天刀工,可切出来的土豆还是坑坑洼洼的,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