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云娆笑了笑,早在温斯年说完所有过往之后,她已心有所决。
“舅舅刚刚说,无论是我想当岑家的女儿或是温家的女儿都可以是吗?”
岑太傅猛地抬头,怔怔地看着她,他像是心所有感,知道她想说什么,面上笑容逐渐苦涩。
温斯年跟容珺是同一类人,都是心思缜密,善于察颜观色之人,也猜到小姑娘想说什么。
他微微一笑:“是,这辈子,就算日后你出嫁了,你也永远都是温岑两家的女儿。”
云娆垂眸:“那么,阿娆有几个要求,希望舅舅和……”
她突然顿了下,呼吸微微急促,小心翼翼中却又带了无法掩饰的喜悦:“希望舅舅和爹能答应。”
她很紧张,也有点害怕,怕其实这些人方才对她说的话,不过都是在哄自己的漂亮话。
只是因为多年的愧疚,让他们不得不这么对她。
尽管这一切太不真实,也许他们会觉得自己无理取闹,或是太贪心,但这些她都不在意。
不论前世还是现在,她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一直都知道。
就算他们只是出愧疚,有些事她也必需趁他们最为愧疚时说清楚。
既然好不容易离开容珺,好不容易与亲人相认,她不想再像以前那般委曲求全。
如果他们并不是真心接受自己,还是更爱皇上帮他们找的“女儿”,那么她也能叫阿钰带自己离开,到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重新开始。
亲人对她而言很重要,但不是全部,就像她前世喜欢容珺,但容珺也不是她的全部。
当她听见容珺要成亲,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继续待在他身边。
她从小无依无靠,对她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好好活下去。
“你说。”岑太傅面色颓然。
云娆右手紧紧抓住左手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第一,岑时卿曾出言羞辱我,百般地刁难我,我没有办法回岑家与她和平相处,我要当温家的女儿。”
温斯年微微颔首:“好。”
岑太傅沉痛地闭上眼。
温延清蓦地撩起眼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终究什么也没说。
“第二,我不想改名,想继续叫云娆。”
云娆是容珺帮她取的名字。
当时他不过十二岁,却已进退有度,喜怒不显于色。
少年面上总带着温柔的笑容,眼里却鲜少有真实的笑意。
云娆到现在都还记得少年替自己取名时,眼中那难得一见的灼灼笑意。
容珺帮她取名的那天,正是他挨完家法被罚跪在祠堂外淋雨,她哭着鼻子偷了伞去帮他挡雨的那一日。
当雨过天晴,湛蓝色的天空再次浮现几朵淡淡的白云,绚丽的彩虹悬挂于上时,容珺忽然说,他已经帮她想好名字。
“以后你就叫云娆。”少年说,“我希望你能像云朵一样自由,也像漫山遍野的花朵那般摇曳妖娆,尽管风吹雨打依然坚强地华丽绽放。”
六岁的她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却看得出他替自己取名时是带着真心实地的笑意与渴望。
温斯年面露难色:“你毕竟是在荣国公府长大的,不改名的话,恐怕……”
岑太傅也道:“我听元烨说,容大对你异常执着,你如今好不容易死遁,不改名的话,他肯定很快就会知道你根本没有死。”
这些云娆当然都知道。
她笑了笑:“容珺为七皇子陆君平的义兄,我就算改了名,不用等到皇上认我为义女,只要我一进宫拜,他很快就会从陆君平口中得知我根本没死。”
温斯年还是不赞同:“好,既便如此,国公府上下的人也都知道你叫什么,应该也有不少人见过你的模样,要是让人知道你曾经当过容珺的通房……”
云娆眼神暗了暗:“可是我很喜欢云娆这个名字,而且一旦我真被皇上收为义女,长公主也迟早会认出我。”
她很喜欢容珺帮她取的这个名字,这个名字跟了她两世,对她而言,有极大的意义。
虽然她知道知知就是自己小时候的小名,但毕竟很久没有人这么喊过她了,回来之后,所有人都叫她知知,一切都让她觉得很陌生,也很不安。
岑太傅见女儿如此坚持,说话还条理分明,心中不由得微微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