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有光亮闪烁,空气里飘着淡淡香烛燃烧过的气味,环境悄无声息的突变让他忆起不太愿意回想的一些画面。
任逸飞晃了晃脑袋,突然,他的手摸到一个东西,硬而平滑,像是什么名片。
来不及细想,一片阴影投在他身上,他抬起头。
是个年轻人,背着光也看不清模样,大概二十多岁,穿着民国平民类型的戏服,是一件洗褪色的直排扣短褂,手肘处一块补丁,显出经济上的窘迫。
这套戏服还挺考究,任逸飞下意识想着,又觉得不对,这可不像是拍戏。
此刻这个年轻人正用一种错愕的眼神看着他。
“不是吧,你胆子这么小啊?”他一边笑一边伸出手,怀着歉意,又带着年轻人不肯低头道歉的倔强。
这要是演技,至少是个黄金配角。
任逸飞嘴唇发干,他缓缓伸出一只手,另一只手夹住手里不知名卡片,手腕一转,不着痕迹塞入衣袖中。
他站起来,弹了弹身上的灰,发现之前躺着的,是两个用久了有一层包浆的长条凳并排搭的简陋‘小床’。
这地也不是水泥的或者石板的,而是夯实的泥土,细缝处滋生一二野草。
不对。
季节不对。
明明睡觉前还是冬天,现在身体却很暖和。
不是取暖器的暖,是湿润又富有生命力的热。
他是在一个屋檐下,空旷的地方,凉风袭来,吹散了夏日特有的燥热。
耳边有蚊虫环绕,但是看不到蚊子,似乎还有诵经的立体声,伴随着若有似无的哭声。
他闻到的也不再是片场冷寂的味道,空气中有蜡烛燃烧后的油蜡味、线香浓郁的香,还有些黄麻纸的烟气。
“这里究竟……”
任逸飞朝着远处看去,瞳孔微微收缩。
前方最明亮的地方居然是一个灵堂,两边垂着挽联,白布在风中摆动。
黑暗的世界里,此处灯火通明,像极了黑猫映着火光的眼睛。
守灵夜?!
“你有点奇怪。”年轻人打量着他,声音失了温度,笑容亦失了温度。
他靠近一步,脸就像是失去水分的土地龟裂开,没有眼白的双眼盯着他,里面是狐疑和探究。
任逸飞克制住自己后退的本能和微微颤抖的手。
“什么奇怪,你吓到我了。”此刻任逸飞反而冷静下来,他尝试着用一种熟悉的亲昵口气说话,“摔得我都懵了。”
他一边揉着刚刚摔到的地方,一边故作镇定,对着那张诡异的脸皱眉:“你来叫我干什么?”
这个泥偶一样的人上下打量,任逸飞依旧一脸不高兴。
数秒过后,他笑了,裂开的脸恢复原样,又是之前的年轻人模样。
“阿亮让我来叫你。”
任逸飞知道第一关过去了,他扭了扭胳膊,瞪着来人:“那你也不用吓我一跳啊,回头伤到了,找你要医药费。”
年轻人忍不住一拍他肩:“你就是娇气,真不知道长辈们为什么就喜欢你?”
哟,这还自带人设提示的,倒像是导演们选角时候的试演了。
任逸飞按着胳膊的手一顿,试探道:“我长得好看招人喜欢呗。”
年轻人哼了一声,盯着他的脸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气得推了他一把:“去去,我先睡会儿。”
任逸飞摸摸脸,十几岁青年的脸:“等会儿,你还没说阿亮找我干什么呢。”
“找你玩牌啊,”年轻人往凳子上一躺,背对着灵堂甩甩手,“不然找你搬东西?可算了吧。”
几段对话后,摸清了开场剧情,也大致摸清了要扮演的人物,是个漂亮、受宠爱、娇气的少年,一身衣服没半块补丁。
任逸飞给这个年轻人盖了个‘好人’的戳,自己朝着前头走去。
前头中间是大厅,现在是灵堂,灵堂边上临时搭了个竹棚,一群年轻人在玩牌,大约是守夜的。灵堂守夜的多是死者亲戚后辈,阿亮或在其中。
“阿亮,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