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年前的严冬, 长公主殿下才十二三岁年纪,一日晚间,长公主身边的宫女太监忽然都被皇后捉拿了起来——”
全禄仔细回忆, 想到那个动荡的夜, 语声微微发颤, “不仅如此,皇后娘娘和先帝派人在宫内所有殿阁搜查, 哪怕是当时十分受宠的贵妃, 也拦不住宫人入殿内肆意翻找,当时小人就在刘贵人身边了,看到御林军在宫内风风火火的排查戒严, 起先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周总管那时也只是御膳司的小太监……”
“动静持续了一夜,我们各处被搜查完, 而后便被禁足在宫室之中,到了第二天天明时分,听见外头安宁下来, 按照规矩,刘贵人应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可昨夜闹得那样大,也不敢贸然出去,贵人便让小人出门探探。”
“小人出了宫门, 外头积雪层叠, 天寒地冻的, 倒不似昨夜那般到处都是御林军了, 待走到未央湖畔, 便碰见了周总管, 当时御膳房备好了早膳,却不知皇后娘娘那里是怎么个章程,便派了他来探问,他去了皇后宫中,皇后不愿传膳……”
全禄说至此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小人与他同一年入宫,早几年有几分交情,便走到湖畔山石之后,想说几句私话,刚论起昨夜之事,我们却瞧见未央湖里飘了个人——”
“王爷当知道未央湖极大,我们站的那处,又是靠近西北方向的偏僻处,何况湖面上结了碎冰,谁也没想到大清早的看到有人飘着,当时小人和周总管都慌了神,周总管想救人,小人当时却有些害怕惹上什么事端,再加上那人看着一动不动,像是早就死了,于是……于是小人干脆走了……”
全禄似乎有些后悔,“后来小人才知道,那飘在未央湖里的人,竟然是坠湖的长公主殿下,此事,也是周总管告诉小人的,且严令不许小人说出去。”
傅玦始终沉着神色听着,听到此处,终于拧了剑眉,“你是说,一开始众人都不知生了何事,后来你才知道那天夜里是因为长公主失踪才大动干戈?而发现长公主下落的,竟然还是周全福?”
全禄不住点头,“当时宫里上下都知道出了事,却不知到底是何事,后来传出长公主病了,养了两月未曾在宫里露面,又说那天晚上,是皇后知晓宫里有人行巫蛊之祸,将此事掩盖了过去,小人至今也不明白,长公主是如何坠入冰湖之中的。”
此事发生在二十一年前,当年便遮掩了过去,如今更难寻缘故,但如此,便能说通周全福为何得了太后看重,周全福救了长公主,只凭这一点,也能得无上荣华,后来太后身边的大太监又被处死,周全福正好上位。
思及此,傅玦问道:“你可知太后身边原先那个叫宋明升的大太监为何而死?”
全禄听得心头一跳,“宋公公之事……是建元十四年,宫里都说他弄死了两个宫女,因此被处死了,不过……”
傅玦蹙眉,“不过什么?”
全禄攥着膝头的袍摆,惊疑不定地道:“不过那两个宫女,大家都知道,其实是二皇子身边之人,谁也没想到,宋公公敢对二皇子身边的人下手……”
傅玦顿时眯了眸子,宋明升纵然是皇后身边的大太监,但当时的二殿下既得皇后宠爱,又是众所周知的未来储君,他再如何胆大到亵玩宫女,又如何敢对二殿下身边的人下手?
傅玦虽不在宫中长大,但也知晓宫内惯有下人替主子受过的规矩,他忽地想,这个害死两个宫女的人,很可能不是宋明升。
“那两个被害死的宫女,后来被送去了何处?”
“好似令家里人来领了尸首,而后送出了宫下葬了,多年前的事了,小人不是管事的,也不知具体如何。”
傅玦沉吟片刻,忽而问:“你在宫里多年,可知晓当年的二皇子私下为人如何?”
全禄面皮一抖,眼底紧张更甚,“二殿下素有贤名在外……”
傅玦冷嗤,“当真如此?”
全禄人都快瑟缩成一团,又飞快看了傅玦一眼,这才低声道:“在陛下面前,的确颇有贤德,在一众皇子之中,也素来是表率,只不过……当年二殿下宫中规矩十分严苛,受惩罚的颇多,折了好些人……别的,小人不敢妄言。”
傅玦朝门口看了一眼,合计着时辰与其他人差不多了,便道:“本王问的这些,你自己知晓便可,旁人实在问了,你便说本王问的是那日湖里打捞证物的经过,你可明白?”
全禄连忙应下,傅玦又道:“你离宫之事,十日内会有答复,退下叫下一人进来。”
全禄战战兢兢的起身,擦着满头薄汗离开屋子,很快又有下一人进了殿内,傅玦如常问此前之问,心底却在琢磨全禄适才所言。
二十一年前,长公主不到十三岁,正是朝野内外生出流言,说“先帝对长公主殿下宠爱有加,长公主又天资绝艳,说不定会被立为皇太女”之时,长公主深夜失踪,清晨却在寒湖之中,这般明显的迫害,却被尽数遮掩,除了凶手动不得之外,傅玦一时想不到别的可能,而整个宫中,绝没有哪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