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娆的声音很轻, 只有头顶之上的魏老太太听见了,连跪在魏娆两侧的承安伯夫妻都毫无知觉。
魏老太太像看陌生人一样地看着自己的孙女。
魏娆用目光做了回答,她真的想嫁。
魏老太太心中一乱, 她需要知道孙女在想什么,总不至于是被英国公夫人的眼泪感动的。有求于人时自然会说好听的, 谁知道一番甜言蜜语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反握住魏娆的手,魏老太太站起来,面上不露任何破绽地对英国公、英国公夫人道:“此事关系到娆娆的一辈子,我必须好好思量思量,两位稍坐, 我先失陪了。”
英国公夫人马上道:“理当如此, 理当如此。”
一双湿润的眼睛殷切地看着魏娆, 她有种感觉,婚事成与不成,关键在魏娆愿不愿意。
魏娆仍是滴水不漏,朝两位贵客屈膝行礼,跟着祖母一起走开了。
承安伯自去陪客。
郭氏神色复杂地盯着魏娆的衣角,这样的婚事对狐狸精来说已经是天大的便宜, 她还拿乔?
想到落选的女儿魏婵,郭氏嫉恨的眼睛都要红了!
那可是英国公府,便是女儿在英国公府当一辈子的寡妇,于魏家也是赚了, 儿子能受多大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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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老太太一直将魏娆带回正春堂, 屏退左右,在屋里单独询问魏娆:“你想嫁?你知道冲喜会引出多少闲言碎语吗?”
魏娆知道, 从祖母与英国公夫人说上第一句话的时候, 魏娆就开始分析嫁与不嫁的各种利弊了。
扶祖母坐到床上, 魏娆挨着老太太坐下,心平气和地道:“英国公府这般大张旗鼓地来家里提亲,不出几日全京城都会听到消息,如果我不嫁,外人会说我冷血无情,连陆濯那样保家卫国的好男儿都不愿意救,且不单单是我,连您与伯父也会跟着被骂胸无大义。”
魏老太太心疼道:“所以,为了不让我们挨骂,你宁可把自己赔进去?”
魏娆笑道:“倒也不全是,我想嫁,是因为嫁到陆家对我有好处。”
魏老太太:“什么好处?陆濯能好转,这门婚事当然好,可万一……”
魏娆示意老太太莫急:“万一他醒不了,这门婚事对我也大有助益。祖母明白的,我不嫁肯定会挨骂,嫁了,却可以洗刷身上的污名。”
魏老太太:“你想的太简单了,你以为你去冲喜外人就会夸你了?他们会说你以前嫁不出去,如今能给陆濯冲喜都是你趁虚而入占了英国公府的便宜。”
同样的事,不同的人去做,就是会得到不同的评价。
魏娆自有应对:“我的嫁是有条件的。第一条,陆家要准备聘金十万两,第二条,如果冲喜失败,陆濯死了,我会将聘金悉数还给陆家,分文不取,并甘愿替陆濯守寡五年。如此一来,外人便相信我许嫁只是为了救人,而非占陆家任何便宜,彻底堵住他们的嘴。”
魏老太太眉头紧锁:“这么做,名声是有了,可你也太亏了,好好的姑娘,为何要去冲喜守寡?就算仍然是清白身子,改嫁时终落了个二婚的名头。”
魏娆苦笑,压低声音道:“因为我图的是陆家媳的身份,我需要英国公府的庇护。祖母,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您,三月里我去闲庄给外祖母祝寿,宫里那位竟然派了刺客跟踪我,万幸我会功夫,才没有叫他们得逞。”
魏老太太惊得脸色煞白:“竟,竟有此事?”
震惊过后,魏老太太后怕、愤怒交加,眼睛都要红了:“毒妇!我咒她不得好死!”
毕竟过去那么久了,魏娆很平静,替老太太揉了揉后背,继续道:“当初我想嫁入高门,就是为了让那位有所顾忌。祖母您想,我去给陆濯冲喜,英国公、英国公夫人肯定感激我,就算他们不感激,为了陆家的体面,他们也不会纵容那位欺我。五年之后,那位差不多也该去了,随便我做什么都不用再避讳她。”
魏老太太终于理解孙女的选择了,沉思片刻,她又问道:“那,如果陆世子醒了……”
魏娆笑道:“第三个条件,陆濯醒了,他想跟我做夫妻,敬我重我,那我就安心做他的妻子。若陆濯仍然念着谢六姑娘或是瞧不上我,那我们就只做挂名夫妻,在外恩爱示人,在内分房而睡。五年内他不得找任何借口提出和离或休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