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什么叫打掉吗?就是在你还在你妈肚子里的时候,把你整个弄碎了再搞出来!反正你和你姐,总归要打掉一个。或者就该两个都不要!我们家,不要没用的丫头。作践钱!’
这个男人喝醉了,整张脸又黑又红,也似乎遇到了让他很是不快的事。
于是他就趁着酒醉的机会,肆无忌惮地在根本不可能明白这些的女儿面前说起了这些话,也借此恶意地发泄起了对于生活的不满。
这个男人可能以为,孩子还小,不可能记得的。他于是也就像是在吓唬小猫和小狗那样,吓唬他的女儿。
可事实上,他的女儿却一直都……“记得”。
当年的那个小女孩甚至在这些恐怖记忆被封存的多年后又把一切都想了起来。
与那段记忆有关的画面还在继续着。
在父亲还想要继续逼近还年幼的女儿时,母亲出现了。
那也是单明明一直都记得的一幕。
她的母亲突然出现,挡在了她的身前,并替她推开了可怕的恶龙,甚至还怒不可遏地骂起她的父亲。
“你脑袋被枪打了?跟孩子说这些干什么!”
她的母亲不是一个那么强壮的女人。
可母亲却是在那个恐怖的晚上愤怒着,替女儿挡在了酒醉的丈夫面前。
记忆中的那个小女孩在妈妈的授意下逃到了弟弟所在的屋子里,推起了弟弟睡觉的摇篮,并哭着看向那扇紧闭的门。
单明明的眼泪也随之再次滑落脸颊。
只是这一次,她却说不清她的眼泪到底是为谁而流了。
那像是为了她没能出生的那个姐姐,也像是为了她自己。
但似乎,那更是为了在多年前听到了这番话,却还是在父亲的面前保护了她的,她的母亲。
单明明依旧坐在那里。她甚至都没有抬起手来给自己擦眼泪,安静得就仿佛一座雕塑。
月光下,那两行泪水是晶莹的。
它并不柔软,而是悲伤且肃穆的。
当那些眼泪在单明明的脸颊以及颈项上都化作泪痕,她才终于缓缓地动了。
她动作轻盈地从自己的床上起身,光着脚走出了这间屋子。
她一步步地踩着楼梯走下楼去,走向那个她已经望了很多次,却总是礼貌回避了的储物柜。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灯也不开?’
‘妈妈看会儿夜景,看看月亮。’
月色中,单明明穿着睡裙,洁白的脚丫踩在纤尘不染的木质地板上。
那就像是油画中才有的一幕。
单明明逐渐靠近了藏着一个母亲的回忆的地方。
在那天的晚上,她就不动声色地留意了母亲放置那个相框的地方,也在妈妈回屋后找到了藏着神秘相框的置物箱。
但她却是在看到了背面朝上的相框之后,就把置物箱的盖子给盖上了。那是一个“绅士之举”。
她回避了鸣明妈妈想要隐藏起来的伤痛,也躲开了那把意义特殊的钥匙。
可现在,那个谜题……它突然自己就解开了。
于是单明明反而可以过来看一看了。
在凌晨的四点,单明明遵循着记忆,找出了放有那个相框的置物箱。
置物箱的盖子被打开,而那个相框一如当天她所看到的那般,背面朝上。
但这一次,单明明却是将相框拿了出来,并在月光下将它翻了过来。
她看到了一个打扮得很漂亮、脸蛋圆圆,笑起来却还有些英气的小女孩。
小女孩和那年的单明明长得很像,却是比那时候的单明明还要大了一些,更快乐也更开朗,同阳光在一起。
单明明才第一眼看到她,就明白了“她”的身份。
并且,这个小女孩还让她觉得特别的亲切,也特别特别的喜欢。
‘姐姐。’
她在心里轻轻地唤了这个小女孩一声。
然后那种胸口涌上了喉咙的酸涩感就让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并让泪水模糊了视线。
在单明明出生的那个世界,她的姐姐只是一闪而过的火苗。
可在这里,她却是如此的鲜活,也留下了能够让很多人都看到,存在于真实世界的痕迹。
真的有人能在看到这些之后依旧感到无动于衷吗?
或许有的吧,那些心已经死了人会如此。
可单明明到底,还活着。
她看了手中的相框好一会儿,而后默默地,默默地收紧了拳头。
她不禁抬起头来,望向天空。
她的眼泪是滚烫的。
可她的眼神却是并冰还要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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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历了浑浑噩噩的、借酒消愁的一晚之后,单鸣明被窗外的叽喳声所吵醒。她皱着眉头尝试着继续睡,可那些鸟叫声却是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欢快,也越发地恼人了。
单鸣明因而把枕头从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