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眸望去,栅栏外的火把旁站了个一袭青衣步摇的妙龄少女,手里拿着一件男人用的鼠灰斗篷。
这女人白天就在自己面前晃荡过好几次了,祁炎记得,似乎是个什么乡君。
平阳乡君留意祁炎许久了。
她祖上亦是以武封爵,听过许多大漠边关的故事,不似普通京都女子那般偏爱文臣,反而对旌旗猎猎下破敌千万的将军有着极强的仰慕。
祁炎,就是她幻想中英雄的托生,英俊又有男人味。
虽然祁家如今没落,但没关系,她并不在意这些。何况三公主也并不十分重视祁炎的样子,任他湿淋淋吹着冷风也不心疼……
若祁炎能入赘她名下,岂不比呆在公主府做一个任人欺侮的面首强?
思及此,平阳乡君有了底气,微抬下颌,抱着怀中备好的鼠灰斗篷向前,朝着发梢滴水的男人走去。
她道:“祁公子,夜里风寒,你这样会着凉的。你若没衣裳御寒,我这儿有一件干净的斗篷,可借你……”
话还未说完,男人已弯腰拾起自己搁在圆石上的外袍,抖开披上,径直离开了。
连一个眼神也未曾给她,神情冷淡至极,仿佛她只是一抹并不存在的空气。
明明……明明和三公主在一起时,他的态度不是这样的!
平阳乡君尴尬地站在原地,死死揪住怀中的斗篷,咬得下唇生疼。
夜色渐浓,山峦成了起伏的黑色剪影,蕴着翻涌的云墨。
风飞沙走石,吹得营帐呜呜作响,不多时春雷轰隆炸响,豆大的雨点三三两两砸了下来。
女眷和随臣们都挤在各自的营帐中避雨歇息,祁炎重新穿戴整齐,踏着一地疾风前往纪初桃的营帐,刚巧看见挽竹提着针线篮前来,狂风吹得她几乎站不稳脚跟。
祁炎顺手接过她手里的篮子,道:“我来伺候,你下去。”
他声音不大,却总有种不容置喙的强大气场,挽竹还未反应过来,便已乖乖交出了手中篮子,目送祁炎掀开帐篷进去。
老天,这哪里是个侍臣该有的气魄?挽竹抚了抚胸脯。
然而雨越下越大了,三公主的帐篷里也塞不下许多人,挽竹犹豫了一瞬,还是举着袖子跑回了毗邻的简易帐篷中。这是贴身宫婢们的休息之处,紧挨着主帐篷,这样若三公主有何需要,她们能在第一时间赶去。
见到挽竹一边拍着身上的雨水一边进了帐篷,拂铃一愣,问道:“你不是去给殿下缝补衣裳了么,怎的回来了?”
“今晚,怕是不需要咱们值夜了。”挽竹闷闷一笑,掀开帐篷的一角,用手指戳了戳纪初桃营帐上投射的高大影子。
拂铃明了,但还是不放心,披衣坐在帐帘处,守着纪初桃那边的动静。
雨声越来越大,空气中有股难闻的泥土腥气。狂风大作,山间的树影映在帐篷上,如同黑魆魆的
鬼影。
纪初桃第一次在山野下过夜,有些害怕,偏生四周静得一丝人气也无,大家都困在各自的帐篷里,她越看帐篷上跳跃的影子越觉得狰狞猖獗。
直到帐帘被撩开,有沉稳的脚步靠近,她方从被褥中伸出半颗脑袋,闷闷问:“挽竹,你怎的才……”
声音顿住,祁炎走来的时候,连狂躁的风雨声都仿佛怯退了不少。
纪初桃眨眨眼,吁了口气,“怎的是你?”
“殿下的手,上过药了么?”祁炎不答反问,将针线篮子轻轻搁在案几上,朝她榻边行去。
他的影子笼罩下来,挡住了帐外张牙舞爪的树影。纪初桃竟也忘了害怕,伸出白嫩的右手来晃了晃,“已经让太医上过药了。”
浅淡的药香萦绕,祁炎下意识想要捉住那只手,纪初桃却是灵敏地将手缩回了被褥中。
祁炎不动声色地将手负在身后,换了话题:“殿下是要缝补什么?”
他这么一说,纪初桃想起来了,忙坐直身子依靠在榻边道:“本宫的礼衣被划破了一道小口,明日还需穿着回宫,终归失仪。劳烦小将军唤挽竹过来,将破口缝补好才是。”
话音未落,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