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合一】
裴鸢的小手原本正持着长而精致的银勺, 正要去用其挖那蟹壳中的蟹肉,听到那舍人的话,她娇美的小脸儿却是蓦地一怔。
司俨的神情却渐变得不豫。
距先帝驾崩的时日, 也没过去多久,现下阏临丧期未满, 老皇帝的尸骨还未寒,他就要举行祀典,这事倒还真是有些蹊跷。
却说自亓官邈跑到颍国之后,先帝阏泽的身体每况愈下, 到了晚年更是连走路都费劲,还需拄拐或是被宫人搀扶,举国之政务便都由裴丞相和阏临代之。
虽说阏临早已对大梁的政务熟稔, 但皇权的顺利更迭并非一蹴而就,这刚打完匈奴, 就要邀各郡国的藩王入京。
他阏临的真实意图,路人皆知。
思及此,司俨语气淡淡地问那舍人:“你确定, 上京的皇帝,也邀请孤去参加祀典了?”
屏风后的舍人一听司俨这话, 面色不禁骤变。
先帝还在世时, 他每每向司俨传讯,司俨还是会尊称对方一声陛下,先王虽与先帝有着太多的恩怨龃龉, 私下却也会对臣下尊称阏泽一声陛下。
可如今, 司俨对新帝的称呼, 却变成了——上京的皇帝。
君王的语气平静淡然, 但舍人却从中听出了些许的轻蔑。
他觉, 过不了多久,这大梁的局势,怕是就会大变。
“回王上,陛下确实邀请您去参典了。”
裴鸢听着司俨和舍人的对话,那双水盈盈的明眸亦稍显担忧地看向了他。
司俨见状,将眸中的冰寒敛去,语气温和了不少,“怎么不继续吃了?”
裴鸢迟疑了一下,还是用小手拿起了那个蟹壳,可现下的她,却没什么兴致去品尝这些膏肥黄满的蟹肉。
她并不清楚司俨到底会不会去上京。
因为司氏父子本就是大梁唯一的异性王,其余郡国,诸如六安国、真定国、亦或是定陶国,他们的君王都是阏姓子孙,且封地的面积也不大。
这些郡国君王的手中虽有少量的兵权,但同颍国的兵力相比,却是九牛一毛。
说句稍显僭越的话,颍国如今这态势,都能算是个独立的国家了,普通的藩国根本就不能同颍国相提并论。
裴鸢前阵子还曾听闻,原先在未央宫中同她姑母裴皇后,也是如今的裴太后交好的虞昭仪在先帝死后,还被晋了位份。原本代国的国君晋阳王是窦夫人所出,三年前他连同其舅父窦韦生叛,被先帝下令流放,亦贬为了庶人,而今这代国的新国君便由虞昭仪所出的八皇子任之。
八皇子年岁尚幼,还未娶妻,但那虞昭仪却不用同其余太妃住在永巷中,反是同她的幼子去了自己的封地,也算得了善终。
不过这些郡国虽然力量不强,但若将它们的兵员加在一处,少说也能凑个四十万的大军。
但是这些郡国也都享有一定的自治之权,且各个国君间的关系也比较紧张设防,无论是先帝还是新帝,都不畏惧他们会勾结在一处,一同反抗朝廷。
司俨的视线都落在了裴鸢的身上,只淡声对那舍人命道:“孤知道了,退下罢。”
见裴鸢并无心情再用任何食物,只将手中的蟹壳放在食案上,亦娇气的垂下了双眸,司俨便用大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温声问道:“怎么不吃了,不合胃口?”
美人儿的表情已渐变得沉重,她担忧地问道:“夫君,你要去上京吗?”
裴鸢实则清楚,司俨若这次去上京,便如同去赴鸿门宴。
而司俨他完全有能力不遵圣旨,但是一旦他做出了不去参典的决策,便意味着他要同阏临撕破脸皮了。
身为司俨的妻子,裴鸢也很了解他。
他虽看似是个云淡风轻,且性情温和的人,但内里却深掩着极大的野心和锋芒。
司俨才智过人,且不提那些平庸的普通人,就提她父亲裴丞相。裴丞相在还未加冠时,便已经是司隶一地备受瞩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