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跑的。”
那时程苏然不知道, 为遵守这个承诺,她亲手把自己送入了无边苦海——而她本可以不用踏进去。
她不跑,她讲诚信, 她有契约精神。
江虞眼眸微敛, 假意不知地笑了笑:“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程苏然并不惊讶于她的“健忘”,低头去翻手机, 先点开银.行卡到账短信, 再点开两人的微信聊天框, 滑到相关那条消息。
“哦——”
江虞做出才想起来的样子, 把水瓶递给她, 腾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 “乖,不要多想, 姐姐不是这个意思。”
程苏然乖乖点头, 收起了手机。
车子一路平稳行驶,窗外风景徐徐倒退。假期的缘故, 路上车多,即使在高速上也开不快。
江虞吃完酥饼仔细擦了擦手, 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水,喝够了才拧回盖子, 放到一边。她低头去看怀里的人,只看见半张略显憔悴之色的小脸,和垂下去的又长又密的睫毛。
心口莫名又扎了一下。
昨天打款,她做出一次性付清这个决定时并非毫不犹豫,相反, 她考虑了种种可能, 最后才选择相信程苏然。
不知不觉间, 在她的潜意识里,小朋友成为了可信的人。
一种很奇妙的直觉。
她细长的手指穿过发丝间,缓缓梳动着,眸里柔光滟滟,“离开的人不是真正离开了,只要你依然记得她,她就永远活在你心里。”
“难过就哭出来吧。”
闻声,程苏然睫毛一颤。
一时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她静静地怔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姐姐大概是以为她在为奶奶的离开而伤心,才会这么说。
所以她的情绪早已暴露了。
虽然……不是因为奶奶。
程苏然心念一动,转过脸,对上了那道温柔而有力量的目光,如遇春风,一扫盘踞在她心上的阴云。
那瞬间她在想,如果姐姐不是金主就好了。
她不想解释,不想说实话,不想告诉姐姐自己难过其实是因为感觉到了像在流浪,没有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她顺着江虞这番话点了下头,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嗯。”
“姐姐,你说的度假区在哪里呀?”转移了话题。
江虞便也不再提,淡淡道:“江城周边,不远,开车两小时。”
“我……能问一个问题么?”
“你说。”
“言言姐和陆总是好朋友吗?”方才提到了祁言,程苏然冷不丁想起那天在办公室尴尬的碰面。
江虞笑着摇头,“她们是情侣。”
“啊!”
“怎么了?”
小朋友嘴巴张成一个圆。忽然,肩膀塌下去,颓着脸说:“这样的话,陆总肯定也会去,好尴尬。”
江虞挑了挑眉,一言不发地望着她。
程苏然抿唇不语。
长久的沉默,耳边是很轻微的车身与空气摩擦声,在这份静谧之中却显得突兀。
“陆知乔说,你在她那边工作过?”半晌,江虞淡淡开口。
“但她好像不知道你还没毕业。”
程苏然咬了下嘴唇,老实承认:“是,暑假的时候。”
“你当时还在做家教。”
“嗯。”
“家教,歌手,翻译。也就是说,一个暑假打三份工?”江虞一字一句说出来,语气令人琢磨不透。
程苏然平静地点头。
无论她自己养活自己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也弥补掩盖不了背后缘由带来的酸楚与苦涩。她只能极力控制自己,做到不卑不亢,维持一份脆弱的体面。
气氛又陷入了沉默。
江虞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终究程苏然还是嫩了,被看得不自在,垂下眼,避开那视线,一五一十交代:“专业对口的工作都要全职,但我的时间只够做兼职,所以面试的时候我就说自己毕业了,入职我说自己毕业证放在老家,给她们看了学信网的复印件,那批人挺多的,人事姐姐看到学校名字就直接给我办手续了,签的是试用期合同。”
每个大学生入学时都要注册学信网,以此认证学历学籍。
一开始她并不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