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大楼领着蔡昭缓缓往回走。
“蔡师妹,你别怪我把凌波轻轻放下,这件事……唉,其实青阙宗门规甚严,绝容不下欺凌门人的举动,只是……唉,只是凌波的天赋与根骨都更似师父而不是师母……少时鲁钝,但只要冲破了经脉……”
“慢,慢着。”蔡昭越听越不对劲,“我姑姑说,前尹宗主是出了名的少年天才,十几岁就名扬天下啊。”
曾大楼转过头来:“我说的师父,是凌波的父亲,现在的戚宗主,不是她的外祖父。”
蔡昭啊了一声,上下打量曾大楼:“戚宗主是您的师父,您……”看您的岁数,不是应该是蔡平春等人的同辈么。
曾大楼面无表情:“我只是看着老成,其实比令尊小了好几岁。”
小了好几岁也是三十出头了啊——蔡昭呵呵赔笑。
“蔡女侠没与你说起过我么?”
蔡昭摇头:“闲暇时姑姑常爱跟我说她以前行走江湖时的趣闻,都是些琐碎零星之事,偏只北宸诸派,她半点也不爱提。”
蔡平春夫妇素来禁止儿女主动发问蔡平殊,就怕他们年幼懵懂,问到不该问的,触及蔡平殊的伤心事,导致蔡昭对江湖上的印象也是东一块西一片,碎裂的很。
曾大楼轻叹一声,摇摇头。
两人继续前行,曾大楼继续道:“……当年若非师父与蔡女侠的恩慈,我只是街上一名险些冻饿而死的小乞儿,哪能入了青阙宗的门。师父的恩德,没齿难忘。何况修为不在年高,令尊这十几年来武学精进非常,我却禀赋平平,只在门内混个辈分罢了。”
蔡昭道:“落英谷的武功就是这样,起初进益很慢,得耐得住性子,慢慢修行,越到后头,功力越见雄浑。姑姑说,为着这个缘故,我爹少年时没少挨欺负。”
——落英谷的武功路数便如一棵树,初初树苗时,那是人人都能轻易拔起,但等到树大根深,根系牢牢抓入地下坚岩,便是任凭狂风暴雨也难以摧毁了。
当然,偶尔也会有例外。
蔡平殊就是例外。
曾大楼果然笑道:“原来如此,那蔡女侠就是天赋异禀了,不但小小年纪就名动江湖,力压群雄,还独力诛杀魔教教主,‘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声实至名归。我十岁时见到蔡女侠心中还好生奇怪,这小女子不比我大几岁,怎么这许多英雄豪杰都对她恭敬有加。”
蔡昭沉默了:“嗯,可这代价也太大了。”
“都是诛杀聂恒城时落下的伤,才让蔡女侠英年早逝的。”曾大楼很是伤感。
蔡昭不欲继续这个话题:“曾师兄,您接着说门内的师兄师姐吧,免得回头我又跟大家生了‘误会’。”
曾大楼苦笑:“你今日做的没错,是小师妹行事偏差了。常宁是常昊生大侠的遗孤……”
话音未落,蔡昭轻轻的啊了一声:“他竟是常大侠之子。常,常家依然……”
曾大楼叹道:“你们落英谷不爱管江湖上的事,长年闭门隐居,可能不曾听说。数月前武安常氏满门被魔教屠了,只逃出常大侠父子两个。常大侠伤势太重,在投奔九蠡山的途中过世了。以他与师父的交情,常宁持亡父手书来投,师父怎能不管,于是收留了他。”
蔡昭轻轻啊了一声:“姑姑说她生平难得敬佩人,但常昊生大侠嫉恶如仇,宅心仁厚,她极是敬仰的。当年常大侠还帮过落英谷……常宁现在也是门中师兄么?”
“还不是,常宁身受重伤,余毒未清,师父打算先治好了他,再收徒授艺,将来好给常家报仇。”
“嗯,是以那雪莲丹就是给常宁治伤解毒的。”蔡昭把话题绕了回来。
曾大楼只能继续叹气:“师父是世间罕见的‘天火龙’根骨,初时鲁钝,但只要不惧挫折,勇于进取,一旦冲破了经脉关碍,练什么功夫都是事半功倍。唉,可是难就难在这个‘不惧挫折,勇于进取’上了。”
——相传洪荒时期,别的巨龙轻易破壳便能逍遥四海,只这‘天火龙’需要在烈焰中苦苦煎熬九九八十一年方才能破壳而出,俾睨天下。
蔡昭点头:“这我知道,姑姑说她结识戚宗主时,他就在挨欺负。原本尹老宗主另有嫡传弟子的,后来看戚宗主冲破了关碍,一日千里,才将他收入内门,悉心栽培。”
曾大楼叹道:“是呀,那是邱师伯。他如今云游天下,不常回万水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