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纪安心中急切, 后面几乎是跑过去的。凌波阁临水而建,对面就是九洲池。此刻天高云阔,秋光飒爽, 九洲池四周层林尽染, 橘红、金黄和苍绿交相错落, 凌波阁掩映其中,远远看去美不胜收。
然而裴纪安却毫无赏景的兴致, 他飞快跑到凌波阁外。守在外面的侍从看到裴纪安,惊讶问:“裴舍人?舍人遇到了什么事,何故这样急切?”
裴纪安哪有时间细说, 他立刻问:“圣人在哪里?”
“圣人正在楼上赏景……哎, 裴舍人……”
裴纪安听到皇帝的具体位置后, 马上往里赶。他提着衣摆飞快登上楼梯, 李怀正站在栏杆前看湖,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惊讶回头:“裴爱卿?你怎么来了?”
裴纪安上来后, 一眼就看到一个宫女捧着托盘站在李怀身边, 双目含春, 脸颊绯红。裴纪安眼神猛缩,就是她!
看宫女含羞带怯的样子,应当还未和李怀表明心意,这就好,裴纪安还来得及。裴纪安佯装从容地收回视线, 给李怀行礼:“臣给圣人问安。”
李怀大手一挥,豪爽道:“此处没有外人, 讲究这些做什么。裴爱卿,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何故跑得这么急?”
裴纪安半耷拉着眼睛,说:“君臣礼不可废。臣有些国事,欲找圣人商议。”
宫女得知今日李怀在凌波阁,她特意换了身轻薄衣服,满心欢喜地来凌波阁侍奉皇上,没想到,裴纪安却在这种时候来了。裴纪安说了有国事商议,宫女没法再待下去,她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颇感遗憾,可是政事面前,她也无计可施。
宫女将果盘放下,施礼后遗憾退出。裴纪安看似正襟危坐,实则余光一直注视着楼下,等他亲眼看到宫女走远后,才终于松了口气。
李怀看到裴纪安的表现,颇为惊诧:“裴爱卿,怎么了?你今日看起来怎么奇奇怪怪。”
既然没有外人,裴纪安也不避讳了,直接说道:“圣人,刚才那个女子……是不是别有所图?”
李怀如今坐拥后宫,没登基前,他也是锦绣堆里长大的皇子,怎么会看不出来女人心思?那个宫女虽然没说话,可是她一进来,李怀就明白她的心意了。
他以前在母亲身边看到过她,但此女容貌平庸,无才无艺,谈吐也平平,总而言之,是一个完全没有闪光点的女人。李怀见惯了女人爱慕的目光,眼光早已被养的极高,寻常女子怎么入得了他的眼。李怀不在意,说道:“这种女人朕见多了,出身卑贱,妄想靠攀高枝一飞冲天。朕没想到她胆大至此,竟想攀附于朕。她也不看看自己的模样,朕身边随便一个宫女都比她好看,她怎么敢跑到朕面前作怪?”
李怀直接讽刺宫女攀龙附凤,语言中很不客气。李怀有这种想法也难免,他是宫里的嫡出皇子,这些年无论走到哪儿都被人捧着,现在一个貌若无盐的宫女就敢动他的主意,李怀可不是觉得大受冒犯。
裴纪安叹气,李怀当着他的面就这样说,可想前世拒绝宫女时,语气也很刻薄。那个宫女虽然才貌平平,心气却极高,被人侮辱后恼羞成怒,因爱生恨,卯着劲要报复李怀。
这个宫女又是天后身边的人,重重因素重合之下,就真的被她报复成功了。
裴纪安欲言又止,就算是再亲近的关系,涉及男女之事也很尴尬。裴纪安不好说太直白,拐弯抹角提醒李怀道:“圣人富有四海,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但那个宫女毕竟是太后身边的人,身份十分敏感。如果圣人收下,朝臣会说圣人亲母婢,有悖孝行,如果圣人不收,保不准那个女子怀恨在心,日后在太后身边说圣人的不是。收与不收都对圣人不利,反正圣人身边并不缺才女佳人,这个女子,还是敬而远之,勿要相交了。”
李怀本来没想过这一茬,他堂堂天子拒绝女人,还要考虑对方的心情吗?但经裴纪安这么一说,李怀才意识到不对。
是啊,这个宫女不是普通女人,而是天后身边的近侍。万一此女在天后耳边挑拨,那就麻烦了。
李怀思及此处,又生气又屈辱,不由长长叹气。李怀并不把裴纪安当外人,难得避开天后耳目,李怀像憋狠了一般,一股脑和裴纪安倒苦水:“朕贵为九五之尊,幸不幸女人还得看太后脸色,天底下哪有朕这样的皇帝?父皇临终前将大唐江山交于朕,朕好容易守完孝,正待大展拳脚,结果朝廷已经被太后围成铁桶一片。中书门下都是太后的人,朕随便安排一件事情,他们推三阻四,最后直接说‘圣人需过问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