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蜃楼的入口在东海边,地处定江城的范围内。
定江城民康物阜,多家宗门弟子的涌入更显得来往热闹,络绎不绝。
飞舟落在城外的开阔处。
天色略暗,正下着雨,眼前的美景便好似蒙上了一层薄纱。
“南边临海的城池就是雨水多。”
率先下去的弟子一面嘟囔着,一面用灵力在周身撑开薄薄的屏障,不让雨水沾湿了衣裳。
谢岍站在队伍末端,看见这场景陡然变了脸色,小声呼唤着身侧的阮枝:“阮师姐,这样全身覆盖的聚灵为实,你可能做到吗?”
阮枝正翻着储物袋,答道:“能啊。”
谢岍的表情瞬间灰暗下去,生无可恋:“完了,我还做不到如此精准的灵力控制……”
他本来就是误打误撞获得了这次的名额,又怀揣着见世面的心理克服而来,不成想刚到地方就遭遇了来自现实的沉重打击,更深刻地明白了自己的无能和可笑。
队伍前移。
两人走到飞舟边。
谢岍惨无人色,小腿都在抖。
与他两臂之隔的阮枝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把伞,从容不迫地将伞面撑开,举过头顶,侧首看向谢岍:“那你要和我一起打伞吗?”
谢岍措手不及,一脸懵地看过去:“打伞?”
“嗯啊,我觉得这把伞太好看了,不打出来很可惜。”
阮枝说着,还旋了下伞把,白底缎面绘赤色合欢花的伞面便在雨中自在地舞了几转,“你瞧,很好看吧?”
谢岍:“……”
紧张又悲伤的情绪顿时卡在胸口。
谢岍肯定道:“好看。”
于是阮枝热情地邀请了他一起打伞,两人共同成为了队伍中唯二没有用灵力护体的人,十分打眼。
谢岍紧张得不行,等候着随时可能到来的异样眼光,但每当他侧过脸,看到阮枝不住望着头顶伞面的欢快表情,又恍恍惚惚地觉得:好像是我们打伞的比较厉害……?
孔馨月早注意到了阮枝不同寻常的动静,落后几步凑过去,刻意没有收敛声音道:“哎,阮师妹怎么打着伞呀?莫非是聚灵为实还未学会吗?”
队列中的弟子们皆闻声望了过来。
阮枝泰然自若地打着伞,确实很格格不入。
“孔师姐注意到我的伞了呀?”
阮枝不答反问,口吻亲切。
孔馨月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阮枝温柔可人地弯着眼,笑眯眯地道:“好看吧,你没有,嘿嘿。”
孔馨月:“……”
我就知道是这句!!
淦啊!!
众人的视线又随着这句话移到阮枝的伞面上:清透的飞云缎,合欢花绘制得细致生动、栩栩如生,好似随时要挣脱伞面,在无暇的缎面上开出一朵艳丽的花来。
确实是挺好看。
更别提伞下佳人亭亭玉立,容貌绝俗,更是难得的好风景。
孔馨月一副随时都要冲上去和阮枝同归于尽的架势,身边弟子纷纷来将她拉住了,你一言我一语地当着和事佬。
平心而论,这些弟子大多两边都没多少交情。虽然从前听说过阮枝追求萧约的事,实际上不过是听个热闹,碍不到自己什么,便对阮枝也没什么特殊的恶感。
眼前的这桩事,确实是孔馨月先去挑衅,阮枝不痛不痒的那句回击,顶多是有些娇纵的意味,说话都轻声细语的,可谈不上是针锋相对。
——被人欺负到脸上,总不能不许还嘴吧?
众人心里有了计较,便仅是劝和,并不帮着孔馨月说胡话。
谢岍方才被吓了一跳,这会儿剑还抱在怀里,见着场面平息了,怔怔然地还不大回得过神,凭着本能夸奖阮枝:“阮师姐,你真厉害。”
他方才还以为,他们必定是等着被训斥的下场了。
阮枝沉默稍许,感叹道:“啊,茶的味道我知道,绿茶的威力天下无敌。”
谢岍不明所以:“绿、绿茶?”
这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威力吗?
阮枝老神在在地道:“以后你长大了,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