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
他能想像,夜宇珹懒懒地说松鼠胖,对方白毛愤怒的发出吱喳。
季澜垂头趴于手臂,唇角无意识的弯起。也因臂下垫的是潭边圆石,故一点儿也没硌疼皮肤。
就在他眼眸快完全阖起之际,身后乍然传来一抹偏低嗓音。
“万一睡着得了风寒,房里炭盆就不准你用。”
季澜眼眸瞬间睁圆。因那声音就在耳边,离的不远。
他缓慢的从圆石上抬起头,微微偏过身。
月光下,夜宇珹强健的胸膛与胳膊就露在寒气中,似乎一点儿也没低温给影响,虽与季澜一样皆未着寸缕,却不似他这般,一半身躯全窝在热泉里。宽阔胸膛一路往下,即是结实的腰腹曲线,其余的正隐在墨色的药潭之中。
季澜淡睫微颤,有些心慌的将视线瞥回圆石上,半晌后才开口:“你、你怎么来了?”
“有人泡澡泡到失踪了。”低嗓带着笑,流淌在夜色中。
季澜小声道:“我方才不小心睡着了。”
夜宇珹挑眉:“要是你得了风寒,待会我便把雪松鼠赶出去。”
季澜随即睁大眸:“不行,他明明就待得好好的!”
不许你!迁怒松鼠!
夜宇珹低笑了声,没再回话。目光盯在眼前人露出水面的白皙肌肤,上头一道淡红伤疤,贯穿了季澜整个后背,他知晓露在水面上的部分,并非伤痕最尾,这抹痕迹一直向下延伸,直到尾椎。
季澜发觉身后人一阵子没有动静,紧张与心慌也渐渐迎上心头,有些翻腾。
思绪混乱间,后颈蓦地覆上一抹温热。
即便在寒气中,夜宇珹手掌仍是带着热意。
低嗓再度传至季澜耳边,“池缎说明天会拿药过来,说每晚睡前抹一遍。”
季澜点点头,对方手指仍在他颈后轻轻蹭着,沿着鞭伤,渐渐往下。接着,慢慢隐入水中。
分明水色墨黑,看不见里头,可夜宇珹却能精准的沿着黑鞭伤痕,慢慢抚过,仿佛这道疤的形状,已牢牢记于心底。
季澜有些发颤,手掌扶着潭水壁面,垂下眼睑,道:“…别、别弄了。”
夜宇珹的手指却未撤离,缓缓地,将指腹压在伤口尾端。季澜刹那间狠狠颤了下。
深墨色的水面,晃出一圈圈涟漪,轻轻扩散。
夜宇珹抚着那片肌肤,道:“可本座这回不想抹药。”
季澜努力让语气镇定,道:“不是不喜欢吗?”
夜宇珹牢牢盯着那道淡至粉色伤痕,道:“上回有人说,我不觉得难看便成。”
既然如此,那便不必抹药。
因这抹痕迹,属他留的。
季澜银发散在热水中,好一会儿后,才道:“我们这次能在菘儿谷待久一点吗?”
之后就得面对虫烟险境。而不论是哪一种结局,他都不愿深想。
夜宇珹:“想待多久便多久,若你不想进虫烟,待在谷内和雪松鼠作伴也成。”
季澜一愣:“什么意思?你要自己进去?”
“嗯。”
季澜闻言,瞬间转过身。
两人站离很近,他这一偏身,几乎就要贴在一块儿。
季澜不顾深冬寒气,在水中站直身子,抬头道:“上回说好,我也一起进去的。”
夜宇珹轻揽住他后腰,湿透的银发就沾在对方削瘦的后背,眼前人脸颊红润,神色全是认真。
低沉的嗓音道:“里头危险,你能留在谷内。”
菘儿谷有生意盎然的花草树木,有毛绒松鼠。
比起阴暗诡谲的深潭,他只想让季澜待在充满绿荫的菘儿谷。
见对方直直望着自己,夜宇珹又道:“铁玉之气虽进入你身躯,可只要消灭潭境里的东西,那气息自会消散干净。”
言下之意,季澜不一定非得进去。
话落后,他便轻捏了下季澜颊面,带茧的手指顺着侧颜,拾起一缕湿发,随意绕两圈于指间。
季澜望着他动作,静默了半晌,想了想后才开口:“倘若你不让我进去虫烟,我便养上数十只雪松鼠,全带回夜焰宫,让他们睡在床榻上。”
本读书人不高兴了!
说好一起进潭境的!
哼。
原本略沉重的话题,在季澜以另一种方式表达心情后,便消散了一半。
夜宇珹弯起唇角,道:“全睡我这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