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集结号响起,羌亚军队全线撤退!
平关这处的号角也吹响,不再直接羌亚军队!
黄昏日落,平关关卡前血染一片,却映出夕阳中,一缕最悲壮,却最动人心魄的颜色。
……
城墙上,庞老将军实在再站不住!
扔了战刀,在城墙的阶梯上直接坐下,看着城墙上一排排迎风招展的军旗,看着远处夕阳下拼命撤退的羌亚士兵,狂笑不止!
守住了!
最不可能守住的平关,守住了!
但却不是他守住的!
庞老将军目光看向一侧不远处,那个浑身沐浴在夕阳残光下的少年!
那个只有十七八岁,他今日在营帐中见到,还有些青涩,听到六叔消息,眼眶通红,鼻尖也红着的稚嫩少年,却在军旗倒下的一刻扛起!
那面“庞”家军旗未倒的时候,他仿佛经历了戎马一生里,战争中最激动人心的一刻。
那面“卓”家的军旗力气,那个家伙在城墙处拼命摇旗的时候,他仿佛看到的是年轻时候的自己,年轻时候的平远王,年轻时候无数多个曾同他在一处浴血奋战,战场厮杀的战友!
他不知如何拿起的战刀!
但和卓夜,卓新并肩作战的一刻,他许久未曾觉得的自己又回到了热血冲动的少年时!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他从未觉得这句话说得如此对过!
也从未有一刻像眼下这样,如此服老!
更从未像当下一样,觉得如此庆幸,后生可畏吾衰矣!
看着那张同卓远生得有些挂像的脸,看着他满身世上,佩刀上挂着鲜血,最后将佩刀扔了,上前拥抱卓夜的时候,庞老将军终于相信卓家的孩子,皆是真正的血性男儿!
不是靠着祖辈父辈的福荫,染指军中的黄口小儿!
坐井观天,是他老了!
庞老将军继续狂笑不止,笑声中没有辛酸,没有惆怅,却只有爽快,慷慨,和酣畅淋漓!
庞老将军笑得停不下来。
尤其是卓新也如劫后余生一般,擦干眼泪,看着他笑。
庞老将军的笑意更浓。
分明是近乎今日才算初次照面的两个人,却似忘年交一般,一个坐在城墙的台阶上,一个站在城墙的石壁前,毫无保留的笑着。
起初,卓夜也在笑。
但慢慢的,卓夜脸上的笑意微敛。
老将军不应当笑这么久。
“老将军!”卓夜上前。
卓新也才愣住,脸上的笑意顿住,也跟着卓夜一道上前。
只是卓夜尚且来不及做旁的,庞老将军就伸手拾回他的那柄战刀,虽然坐着,还是一面笑着,一面拄着战刀,正襟端坐,只是笑容越来越缓,带着喘息!
“老将军!”卓新心中忽然慌乱!
但是庞老将军依旧在笑。
只是说不出话来。
但在人生中最后一个,还有什么比打胜了一场近乎必败的仗;看着一个青涩的少年,撑起平关所有西秦将士心中的光明;同一个今日才认识,却能够并肩战斗,能将后背托付给他的小辈一道酣畅淋漓厮杀一场来得更爽快的事!
眼见卓新惶恐上前,庞老将军欣慰笑了笑,最后,眸间一点一点,一缕一缕缓缓阖上。
等不到他上前了……
庞老将军阖眸瞬间,手中忽得一暖。
等到了。
也就没有遗憾了。
“庞老将军?”卓新难以置信,“庞老将军!庞老将军你醒醒!我们打赢了!你醒醒啊!”
卓新伸手摇晃着他,“你醒醒啊,庞老将军!”
卓新泣不成声,“卓夜,你叫军医啊!”
见卓夜不动,一身衣裳早已被鲜血染红,但是却低头没有应声模样。
卓新又朝一侧的士兵喊道,“叫军医啊!”
只是所有的人都在低泣,却都没有应声,也都没有动弹。
“你们不去,我去!”卓新起身。
卓夜一把拉住他,“二公子,庞老将军已经去了。”
卓新只觉脑海中“嗡”的一声空白,颤抖着咬紧下唇,“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