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候听得审讯多了,卓远其实已经知晓这是骂人的话,也见怪不怪,翻译卡顿,他也并没什么,只是继续告诉翻译,“他们重复上两句,重复不了就拖出去砍了。”
翻译当即翻译给两个战俘。
战俘一愣,都不敢再骂,而是绞尽脑汁想刚才说的话。
两人重复早前两句,到最后一句中间的时候,其中一人的话让孙勇愣住。
那人口中说的是“托亚得”三个字的音,但是因为太快,又有翻译的声音在,所以刚才根本没有留意,但是王爷应当是听到了……
很早之前,王爷一直在查“托亚得”这个人。
但一直没有查到。
后来又问“托亚得”三个字。
这三个字是外来词汇,本意是烟花爆竹,还有一个八竿子打不到一处去的引申意,阴狠狡诈。
后来王爷便再也没有问起过。
但这里,竟然又从两个不同部落的战俘口中无意中听到了“托亚得”三个字。
翻译其实也不大动这个词语的意思。
所以询问战俘,战俘吃惊,只说,是骂对方的话。
卓远使了眼色,让翻译继续。
翻译照做。
战俘觉得莫名,还是解释了一通。
最后,翻译朝卓文拱手,“王爷,刚才的战俘是说,托亚得在他们部落中多指贬义,没有具体的意思,只要形容一个人不好,会用托亚得,是很隐晦的用法,譬如,叛徒,瘸子。”
叛徒,瘸子?
卓远愣住,孙勇也全然愣住。
卓远淡声道,“知道了,出去吧,今日的事不要向其他人道起,不然以为我多无聊,在这里听这些废话。”
翻译吓得拱手退了出去。
翻译退出去,帐中便只剩了卓远和孙勇两个人。
“王爷?”孙勇骇然。
卓远良久未语。
***
峦城回京的一路,马车走得很快。
也怕途中会生出意外。
两军交战,若是一方主帅家眷被擒,其实危险。
陶叔也是冒了巨大风险,带沈悦和府中的孩子们一道来峦城,眼下战火再次绵延,陶叔路上不敢大意。
来得时候,马车速度其实已经很快,如今返京,便行得还要更快些!
起初几日,孩子们都在哭。
大家都在想卓远。
但后来一路往南,途中不断有消息传来,羌亚这一次大军压境,不断强攻,边关死伤无数……
孩子们反而都勇敢不哭了。
六叔/舅舅在守卫边疆,是最勇敢的人,他们没理由一直哭鼻子。
有一日,他们也会长大。
也会成为像六叔/舅舅这样的人……
半月左右的路程,从峦城到了沸城。
一片安宁祥和的繁华景象,全然没有峦城上下的紧张感,更没有边关的战火纷飞。
沈悦些许恍惚。
离边关越远,仿佛战争便越远。
同真正身在其中的时候,全然不同。
孩子们的天性使然。
半月左右的时间,慢慢远离边关,又重新恢复了早前的活泼好动,也会在沸城集市中窜上窜下,重新回到了卓夜和一堆侍卫跟着上蹿下跳的日子。
时间总是在这种平静的时候过得很快!
不知不觉从手中溜走,让人唏嘘,也让人释怀。
“阿悦,六叔会平安回来的!”看着孩子们嘻嘻哈哈,叽叽喳喳在夜市中闹成一团,卓新朝沈悦道。
“嗯。”沈悦也朝卓新笑了笑。
两人在夜市的茶铺里饮茶。
这一路奔波,今日仿佛才是头一日闲暇下来,在一处稍许歇息。
到沸城了,途中便安稳了,陶叔也似松了口气,慢慢缓了下来,不似早前的紧张。
这一路多亏了陶叔在。
今日是元宵,沸城城中很热闹,所以孩子们也沉浸在喜庆的氛围当中,玩得不亦乐乎。
再有一个月左右就能回京,回京便是二月中旬了。
沈悦放下茶盏。
两人在茶铺里坐了些时候了,一道起身去寻其他宝贝们。
今日沸城夜市上的人多,到处衣香鬓影,人山人海,也处处张灯结彩,火树银花,一片热闹景象。
沈悦想起了除夕夜的大营,一群人包饺子,下饺子,卓远一口吃下去的生饺子,既而是高亢的歌声,饮酒声,篝火燃烧的“哔啵”声,还有卓远端起酒碗,慷慨激昂的祝词……
那是全然不同的热闹,却也是大战前夕最后的宁静。
分明就是昨日的事,却又仿佛过去了大半月之久。
沈悦同卓新并肩踱步,心中想着除夕夜的时候出神,却忽然听到身侧熟悉的声音传来,“姑娘,我这盏花灯二两银子,你那盏花灯一两银子,我拿这盏花灯换姑娘你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