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仁心中沉闷,便没多待,宽慰戴佳氏两句,道自己改日再来看她,便起身去了。
万琉哈氏送她出了偏殿,娜仁便道:“左右你也不放心,进去看着吧。”
“唉,谢娘娘体恤。”万琉哈氏忙道。
这时天已经放晴,不过夜晚的晴天仿佛也看不大出来,皎洁的月亮挂在天边,月光洒落在大地上,地上的积水是方才那一场倾盆大雨留下的痕迹,被月光一照,空明清澈得不像话,竟还隐有流光浮动。
倒不甚强烈,只映衬得这月夜愈发温柔了。
庭前是戴佳氏有孕后亲手植下的松树,沐浴在这样温柔澄澈的月光中,仍挂着水珠,浓绿的色彩透着生机。
可惜,伴着这样的干净无垢来到这世间的孩子,却承受了别一份的苦楚。
娜仁叹息一声,没在此多做悲伤感慨,带着琼枝等人回了永寿宫。
回去后却见正殿仍亮着灯,寝间的帐幔落下,进去一看,却是皎皎带着留恒,二人都换了寝衣,内殿烛光昏黄,守着着微微的光亮,皎皎静坐调息,留恒在姐姐腿边抱着娜仁的被角蜷成小小一团,睡得倒还算安稳。
“你们这是闹哪出呢?”娜仁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问在旁守夜的福宽:“这是怎么了?”
“您迟迟未曾回来,外头雷雨交加,留恒哭得厉害,几个人都哄不住,我只能抱着他到这边来,等您回来里。没等福宽答话,皎皎睁开眼,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娜仁,笑着道:“您可算是回来了,今儿晚上这小祖宗闹得厉害,女儿都快招架不住了。”
“那怎么不命人去叫我?”娜仁边接着外头的衣裳,接过宫女捧来的手巾抹了把脸,问。
皎皎摇摇头,温柔地为留恒掖了掖薄被,“戴佳妃母生产,把您叫回来不好。”
这里头的顾忌不少,娜仁如今把宫务推了出去,虽然位份是宫内最高的,但若是嫔妃生产时未曾出面,底下关于未来谁是后宫第一人,难免有些议论。
便是为了地位稳固,娜仁也要在咸福宫坐到戴佳氏生产。
不过娜仁不大在意这些,听她这样说,无奈地嗔道:“那有什么顾忌的,自然是你和留恒更要紧些。多早晚了?快睡吧,今儿就容许你们在我这睡一夜,明儿可不许了,惯出来都是毛病!”
听她这话,皎皎灿烂一笑,盖着菡萏取来的薄被躺下,又把留恒往里推了推,乖巧地等娜仁更衣上炕。
这会又没有指点江山端庄威严的气概了,软软甜甜的小猫儿一样。
炕边的朝纤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下,又被朝雾瞪了一眼,立刻下意识地屏声息气垂首恭敬侍立。
这孩子的出生没在宫中掀起多少波澜,康熙一应赏赐都按例赐下,没有什么简短的,也没有额外添补的。本来是生了阿哥,生母晋位是理所应当的,便是封个嫔也不是没有,如今宫中几位阿哥的生母不都是嫔位?不过康熙只晋了戴佳氏为贵人,命她好生安养,另赐下些布匹补品首饰一类,没有多话。
众人心中便都明了了,对咸福宫也就不大重视。
娜仁倒是和佟妃提了一嘴,既然戴佳氏宫中养着阿哥,便如荣嫔与当日的宜嫔一样例,将份例提上三成。
佟妃便知道了娜仁的态度,特意在内务府管事的面前提了一嘴,故而暂且还无人敢克扣咸福宫的份例。
万琉哈氏自请去咸福宫居住陪伴戴佳氏,康熙允了,有人私下嘲她傻,咸福宫眼看是要门庭冷落了,若是戴佳氏不转大运,或是不住进去个得宠的主位,只怕就是宫内的另一处冷宫了。
她这会子请求搬进去,前程未卜不说,只怕也触了康熙的眉头。
万琉哈氏却顾不得这些了,康熙允准后便迅速地收拾了东西搬去咸福宫,如今在咸福宫西偏殿与戴佳氏相对而居,帮衬着照顾七阿哥一手,也叫戴佳氏能安心坐月子。
对这一点,宫里的人还是有些羡慕戴佳氏的。
至少这紫禁城中,能有人一片赤诚地真心相待,也算是一桩幸事。
小阿哥的洗三与满月都是佟妃操办的,她平时行事为人算不上干脆,办起这些俗务来却是打了鸡血般的利落。
前头本有旧例,她条条件件按着规矩井然有序地预备,没有多出挑,却也觉得挑不出错处来。
娜仁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