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霜跌跌撞撞扑进客厅, 助理和司机追在身后试图搀扶他。傅母正坐在灯下涂指甲油,见状吃了一惊,皱眉问道:“怎么又喝得这么厉害?”
这阵子傅明霜都是这样, 家里也喝, 在外也喝,甚至连公司都不怎么去了。过两天就要过年了,他却还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傅母看在眼里,连连摇头叹气。
傅母叫了人给傅明霜煮了醒酒汤, 把傅明霜的助理叫到一边,问他:“明霜这阵子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那天他去找了贺先生,回来之后,神情就很不对, 然后他让我把贺先生离婚后发生的事重新调查了一遍……”
“贺雪真?”傅母捏紧了拳头, 刚涂的指甲油蹭在掌心都没注意:“然后呢?你拣要紧的说。”
“朗欢先生去年不是出了车祸, 做了换肾手术吗?那个肾是贺先生的。”助理丢下一个重磅炸弹,震得傅母都是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居然有这种事?”
助理调查到这个结果时, 也是不敢相信。之前傅明霜曾经交代秘书郑友调查过贺雪真这一年多以来的事情, 郑友给出了一份假报告,贺雪真在疗养院的住院记录, 也被朗家找关系抹去,是以傅明霜只看到贺雪真母亲过世,并不知道那个被朗家买走一个肾的人就是他。
朗欢的父亲私底下与郑友联络串通, 授意郑友阻拦贺雪真不许他见到傅明霜的是他, 唆使郑友除掉贺雪真的也是他。傅明霜重新提交了证据, 郑友的刑期只怕又要多加数年, 朗家他更是不可能放过,这阵子朗家四处找人走动疏通关系,凑钱还了傅明霜给的买肾钱,想要求傅明霜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
傅明霜却只有一句话,让朗欢把肾还回来,他就放过朗家。
朗欢就靠那颗肾活命,要他还肾就是要他的命。朗欢给吓坏了,把分手时傅明霜给的钱,资产,还有生日时收的那辆幽灵之子一并还给傅明霜,只求他放自己一条性命。
傅明霜还是那句话,把肾还回来。
傅母听了,连连叹气,感觉傅明霜有些过激了,肾还回去,贺雪真也用不上了,朗欢却要送命。朗家设圈套逼贺雪真卖肾,这时说来其实傅明霜也是被蒙在鼓里,受愚弄的那一个,他又何必如此自责,各人有各命罢了。
她倒是想劝傅明霜,但傅明霜成天就是喝酒,一副要把自己醉死的样子,傅母委实找不到劝他的机会。
很快除夕夜就来了,今年如往年一样,傅氏一族齐聚一堂,吃一顿年夜饭。
今年轮到傅母操持,她到大酒店定了一桌年夜饭,偌大的宴会厅,装下傅氏一族老老小小自是绰绰有余。
她担心傅明霜,提前一天就跟他打了招呼,早晨傅明霜出门时,又交代了一遍。傅家人年夜饭吃得早,六点钟就要开席,长辈们都到了,傅母紧催慢赶,傅明霜总算准时来了。
傅明霜虽然年轻,但他才是傅家真正掌权的人物,是以族叔们虽有不满,但忍忍也就罢了。席上傅明霜没怎么动筷子,酒倒是一杯接一杯,别人敬,他就喝,没人敬,他就自己喝。
这时他一个堂叔端着酒站起来,跟傅明霜敬酒,傅明霜仰头干了,堂叔笑眯眯看着,斟酌片刻,说:“明霜啊,咱们傅家一向以和为贵,和气才能生财嘛。既然新的一年就要来了,有些旧恩怨,就放下算了。”
一旁几人跟着帮腔:“是啊,明霜,你小叔说的有道理。”
傅明霜冷漠道:“我们傅氏子弟以和为贵,但也不能平白受人欺辱。我一向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若不如此,谁都当我傅明霜是只软柿子。”
族叔叹气:“明霜,其实有些事,跟咱们没关系,你跟小贺都离婚了,他的事,你又何必那么激动呢?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另一个族叔跟着说:“明霜,这事我可得说你了,之前你为了小贺,跟尹家小子割席断义,杀得眼都红了,傅氏的市值凭空蒸发几个亿!你既然做了傅氏总裁,就该知道自己的责任,怎么能为了一个外人这么意气用事?”
傅明霜冷笑,问道:“你们说谁是外人?”
一个堂姐说:“当然是贺雪真了!你可得清醒点,擦亮眼,别再被他迷得掉了魂儿似的!”
“是啊,天涯何处无芳草嘛!”
“我看那姓贺的不是什么好人,也没安什么好心,不然你为了他——”
傅母了解傅明霜,眼看不好,想叫众人别说了,就见傅明霜骤然把桌子一掀,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碗盘稀里哗啦,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