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长椅, 狗兄弟分坐两端。像两尊雕塑,良久一动不动。
仔细看去,他们的眼光“汇聚”在一个虚无的点, 好似万事万物入眼, 又仿佛什么也没看见。
二人全程无交流, 两张帅脸亦无表情, 可即使装得滴水不漏,但凡阅历深一些的老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年轻人在惨遭社会毒打、受尽精神迫害之后,所呈现出来的麻木状态。他们看似活着, 其实心已经死了。
“或许是被骗光了钱,或许是失去了重要的亲人,或许是求职失败。谁年轻的时候不经历几次崩溃,就是不知道那两个少年什么时候能想开。”
“可是,爸爸, 他们为什么不是失恋啊?”
“……花道, 你要记住。”樱木爸爸郑重道, “长那么帅还会失恋,这世道就太没人性了!”
年幼的樱木花道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公园长椅上的狗兄弟,便牵着手离开了。只是,他仍有疑惑:“爸爸, 他们的脸上为什么有花纹, 眼睛还是金色的?”
“哈?你看错了,那是黑色。”
父子俩渐行渐远,公园再次变得沉寂。不多时, 一大群鸽子飞过广场落在公园, 约莫是饭点到了, 特地赶来等人类投喂。
不知狗兄弟怎么吸引了鸽子的目光,它们开始小心靠近,再跃上长椅的空处。接着,一只白鸽落在缘一头顶趴下,更多的鸽子飞上肩膀和大腿,并发出“咕咕咕”的声音。
俩兄弟无动于衷。
无法,西国上一任王在人类世界做了歌姬一事,对他们的冲击无比大。
尤其是杀生丸,他作为从平安末期活到二十世纪的大妖,即使不出入歌舞伎町,也知晓“歌姬”在皇族和武家眼里,并非一份光彩的职业。
至少从奈良到大正,歌姬都摘不去“赏玩”的头衔。她们虽被平民所推崇,也受到一些小妖的追捧,但在贵族眼中,这与花魁不同,也足够相似。
总之,歌姬远不及女王的体面,可女王却反其道而行之,愣是做了歌姬。
以至于杀生丸回忆起凌月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觉得自己被驴了。比如“杀生丸,如果你这样那样,不就跟人类一样了吗”……
从幼时起,人类的所作所为就是他听到的反面教材,结果时代一变,亲妈一狗当先做起了人类,还融入得那么自然。
执掌全场的台上风光,人声鼎沸的台下喝彩。屏幕里的疯狂延续到外头,就连他们兄弟身边的男女老少都纷纷驻足,用着比朝见天皇更多的热情,为“源夜白”欢呼、鼓掌,还落下感动的泪水。
“夜白大人,你是所有昭和青年的梦中情人!”
那热烈的气氛和过分的执着,仿佛只要凌月说一声“诸君,我想做天皇”——他们真的会团结起来攻陷东京,再把凌月推上王座吧?
西国的上任王退位以后成了人类的现任王,西国的现任王和大将还要在她手底下讨生活,狗生如此凄苦为哪般?
“咕咕、咕咕……”目前,只剩鸽子能发出欢快的叫声。
“兄长。”缘一打破了沉默,“其实,无论我们选择哪个名字和哪种出身,都会被打发到神奈川的服装店吧?”
杀生丸没回应,算是默认。
母亲唯一不变的爱好就是坑儿子,快千年了就没改过。
他不信犬山和西国没有更惬意、更舒服的方式让他们融入人类的世界,偏偏,母亲为他们选择了困难模式。
多半是想为难他,奈何蠢弟生活技能满级,他们除了受尽人类的“骚扰”,倒也没吃什么苦。
“兄长,要回西国变更身份吗?”
“没必要。”
连她也能放下架子,杀生丸并不认为自己需要回西国变更一种生活方式。
想想之前为他们“开门”的大妖,装束千奇百怪,有的手中还握了厨刀。他们可以,他也可以,要是西国的王外出混了几个月无奈回国,才会沦为笑柄。
无论何种身份、何种试炼,他杀生丸接招就是了。
或许这个想法又正中母亲下怀,但太小看他的话,是会吃亏的。
日头渐升,公园里的人多了起来。可鸽子们似乎是窝着舒服了,居然对提着食物的人类没多少兴趣,一心只想趴在两兄弟的牛仔裤上取暖。
“妈妈,好多鸽子落在他们那里。”
“这两个男人……是学了西方的行为艺术,所以来公园做亲近动物的表演吗?”
“听说西方有靠这么做赚钱的人。”
人类的胆子被“相信科学”养得非常大,他们不仅靠近大妖,还成了个圈围观。双方一经对视,迎着“名模”冰冷的眼神,人类忽然“福至心灵”!
一枚面值10円的硬币被扔在狱门疆上方。
“叮当!”
狗兄弟:……人类又想做什么?
接着,越来越多的钱被扔在狱门疆上方。到底跟了狗兄弟这么多年,狱门疆哪有不干事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