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珩将此事报给了皇帝。
皇帝极度愤怒, 并不单单是因为皇嗣险些被害,而是这些人一个个离心背德, 他浑身发抖,继而大笑起来,最后又弯下腰,止不住的喘咳,他拿手帕按着唇,咳出一口血来。
近旁的太医噗通一声跪了地, 太监也惊呼一声,“陛下……”
司马荣湚在这阖殿的紧绷中,感受到了无尽的悲凉。
满目疮痍,群狼环伺, 蛇鼠一窝……
真是可笑至极。
可笑至极。
“你姑且退下吧!寡人会给你个交代。”
司马珩没有多说,躬身退下了。交代不交代的对他来说已然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皇帝知道,他如今是个什么处境。
祝泓请见, 老人弓着腰, 须发皆白。
“老师, 寡人是不是错了。”
祝泓欲言又止, 只是拱手道:“陛下少有大志。”
司马荣湚哈哈大笑,他听懂了, 少有大志, 渐平庸矣!
这万里江山, 他也曾踌躇满志, 以为天下唾手可得, 他是万民敬仰, 要立千秋功绩,可坐在这个位置,渐渐觉得冷得慌,四处漏风,无休无止,无能为力,偷个懒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像也无甚要紧的,太阳照样升起来,他便是不去解决,他们也可以自己解决掉,解决不了的,也会慢慢淡化,只要他不想看见的东西,他就可以真的看不见。
渐渐的,只喜欢听好听话,底下人惯会拿祥瑞哄他,他不知道吗?他知道,他爱听,甚好。
再后来,仿佛这天下真的开始太平了,四下皆是好兆头。
近两年,他却越发无法欺骗自己了。
他的皇后算计他,他的岳丈有谋逆之心,他疼爱的小儿子狼子野心,他看中的储君之妻是旁人一手策划好的,外敌当前,他焦头烂额之时,他满心信任的嫔妃,却在算计他的皇孙。
好啊!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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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荞被保护的更严密了,东宫里三层外三层,怕是连一个苍蝇都飞不进来,她的吃食需得经过四五道检验才能送到她面前去,每每准备十几样菜,每样菜仅有一两口,如此确保她就算误食不干净的东西,也不会入口太多。
沈荞没想过婉嫔会受太大的责罚,此事并无确凿的证据,若是突然发难,倒显得兴师动众小题大做,不能服众。若是这样,无疑是在给沈荞树敌。
便是司马珩不喜欢她,她如今怀着他的孩子,也不至于这样坑害她。
过了两日,确切没什么动静,沈荞便没再理会了。
司马珩在忙着调兵,平定塔善之乱已经刻不容缓。
有两位武将已然主动请缨,朝廷虽有乱象,但能人并不少,亦不乏血性儿郎。
但皇帝迟迟没有松口要派谁前去。
塔善局势并不大妙,秦徵虽是老将,战绩辉煌,有勇有谋,但毕竟年纪大了,精力跟不上,前段时间倒春寒,据说还染了风寒,身边又没有得力之人,以至动摇军心,年迈的老将军,只能强撑着精神瞒下病情,只在密报里,不无担忧地说:陛下,臣不知还能撑几时,常觉后继无人,悲哉痛哉,恐死也难瞑目啊!
这话几乎是一种埋怨了,司马荣湚甚至能感受到他言语里的痛心疾首,以及对他的严重不满,他的疑心深重,致使害死许多能臣猛将。
只是秦徵不敢明说,只能悲切叹息。
到了第三日,皇帝解了司马琰的禁足,朝中一时震荡,都在猜测是否皇帝要派遣二皇子去打仗。
若是如此,倒不失为一个好机会,死则坦坦荡荡地死,若是侥幸打了胜仗,立下军功,亦是一身磊落,前途光明。翻身有望。
都在等着看太子的反应,看太子会不会争这一个机会。
又或者,会不会和皇帝闹起来。
沈荞也担心,时不时差人打听两句,西征是大事,若是司马珩真的上头了,非争着去,若是有来无还,沈荞可真的就是孤儿寡母了。
到了第四日,终于有了确切消息,陛下要亲征,带着他的不肖二儿子。
朝野震动,纷纷劝阻,天子之躯,焉能涉险?
司马荣湚颁发罪己诏,声情并茂细数这些年的过错,要御驾亲征,扬大临之威,为阵前将士鼓舞士气。
皇帝走之前,留了四道圣旨给左相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