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业开门,正见苏月儿与殷殷。
殷殷已经修为尽去,也洗尽了铅华,面庞苍白,带着些许虚弱,惹人生怜。
“殷殷姑娘,可好了些?”
萧业拉起殷殷的手,关心的问道。
殷殷勉强笑道:“妾没事了,萧郎不必担心。”
“先进来再说罢。”
苏月儿把萧业和殷殷推进门,又向左右看了看,才把门关好。
杜氏、巧娘与张玉迎了出来,一番嘘寒问暖,说的殷殷眼眸通红,差点就要失声痛哭了。
世俗间的武者,失去武力,都会痛不欲生,更何况殷殷是渡过了第三劫的修士,长生有望,如今却被打落泥潭,十来年后,将渐渐苍老,再坚强的女子都撑不住,更何况她的心性根本算不得坚强。
萧业带着亏欠,叹了口气道:“殷殷姑娘,紫姑娘娘要见你,跟我来吧。”
“嗯!”
巧娘点头道:“娘娘神通无边,或许有办法呢。”
苏月儿虽然不是这样认为,但紫姑是一名值得尊敬的神灵,拜见一下也是无妨,于是道:“殷殷,走罢,让娘娘看一看也好。”
众人步入后院祠堂,向紫姑施礼,紫姑现出了真身,在场的人里,以苏月儿修为最高,距金丹令半步之遥,立刻就看出来,紫姑的神躯中,竟隐约缭绕着一丝微弱的生灵气息。
这怎么可能?
顿时,苏月儿内心翻江蹈海。
神灵化生灵,是所有神灵的夙愿,但是无数岁月以来,根本没有哪位神灵能踏出这一步,对此夙愿只停留在研究上,毕竟神灵和生灵,是两种不同的生命,也可以视为,由阴返阳,由死转生,死人复活。
而今,紫姑终于踏出了这一步。
紫姑微微笑道:“苏姑娘看出来了?”
“恭喜娘娘,或能开创万古之壮举。”
苏月儿施礼道。
紫姑摆摆手道:“神灵之身返阳,须渡天地人三劫,人劫九重,地劫六重,天劫三重,如今本神还是拜萧郎之赐,渡过了第一重人劫,谓之心动,也只是勉强踏进了门槛而己,哪里敢称壮举。”
“哦?”
苏月儿眸光略微扫向萧业,难怪能得神灵庇护呢,原来有如此福泽。
助神灵渡劫,可不是小事,值得神灵以一生相报,而且紫姑的劫数着落在了萧业身上,命运就已经纠缠在了一起,萧业如早夭,紫姑渡劫无望,而紫姑若陨落,对萧业也会产生极其不利的影响。
这就是人与神之间的一段夙世孽缘!
紫姑又道:“神灵返阳,其关键在于心,素心宗以七情六欲为资粮,可明心之奥妙?”
苏月儿一凛,以她的些末修为,可不敢与紫姑论道,当即道:“请娘娘指点。”
论道不是随便能论,如对道的理解相较悬殊,道弱的一方只会道心崩溃,失去了上进心,从此营营苟苟,心灵留下不可磨灭的破绽。
从某种角度来说,大能之间的论道,形同于没有硝烟的生死决斗。
紫姑道:“佛门有偈云:恰恰用心时,恰恰无心用,无心恰恰用,常用恰恰无。
亦如水与波,波即是水,水即是波,故而,水非水亦非波,波非波亦非水,然又,水亦波亦水,波亦水亦波,是名一心三观,体、相无碍圆融观。”
苏月儿陷入了深思当中,不禁回忆起了当初在黄山君道场时,自己的心境剧烈波动,而萧业的回答,处于有意无意之间,无懈可击。
萧业也若有所思,拧起了眉心。
其余杜氏、张玉、巧娘与殷殷,则是一脸懵逼,显然,佛门偈语就如绕口令,极难理解。
其实萧业能若有所思,是因他已经明确的自己的道路,以儒联连佛道之所长,尤以儒佛为先。
紫姑又问道:“苏姑娘可清楚七情六欲与心的关系?”
苏月儿依旧不敢答话,只是道:“请指点。”
同时,心里也在暗叹,紫姑哪里是个神灵,神灵不都该是扩充信仰,壮大神力吗?哪有如紫姑这样,专门琢磨人心的神灵?
紫姑道:“自我被封神以来,几乎不受香火,固然与我心气高有关,不愿屈居厕神之位,但我不甘于命运的安排,前生我本就受尽酷刑惨死,死又岂能再受羞侮,故而钻研修心之道。
神灵如欲转为生灵,唯一的路途,便是修心,拜数百年来厕神封号所赐,胸中一口不平之气倒是窥得了一丝玄妙,再得萧郎之助,阴差阳错渡过了心动之劫,从此……我有了人心。”
“咚!”
“咚!”
“咚!”
随着紫姑话音落下,祠堂里,突有心跳声如檑鼓,强健有力!
苏月儿现出了骇然之色!
这的确是心跳声,并不是紫姑以神力模拟出来,简直是耸人听闻,就凭此点,紫姑已经走在了世间所有神灵的前面,也让她钦佩不己。
毕竟紫姑的本质是阴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