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产业开始爆发。
每个城市的新城区都在极速扩张,用十几年时间就完成了很多国家上百年才完成的城市化进程。
经济的持续高速发展,改善了人们的生活水平,集中了资源的使用效率,也改变了社会结构,改变了人们的身份和处境。
但是任何单向模式的扩张都是有顶点的,城市化的人口聚集,所提高资源使用效率也是有拐点的,超过一定规模,反而会导致消耗加剧、资源浪费。
起初是县城的人口开始流失,中心城区不断吸收周边县城的人口与资源。从近十年前开始,就连很多城市本身的人口和资本也开始流失了,流向更发达的一、二线城市。
梅野石出生的村庄,今天已十分凋敝,除了老人就是孩子。
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或者在县里与市里买房定居。留下的老人和孩子,只因为他们的儿女或父母尚没有能力将其接走。
这样的村庄还有没有存在的必要,是另一个课题。
芜城市也进入了失血阶段,人才和资本不断离开,在完全市场竞争的状态下,当地的很多生产企业倒闭消亡。
生产的转移,就意味着工作机会的转移,就业人口也必然跟着转移,服务业也会萎缩。
在人口增长过程中不断的外溢,与人口达到顶点后不断的外流,是两种状态。房地产业是这个过程中最后一拨挣扎,吸走了大量家庭几十年来的积累财富。
这渐渐成了一种零和游戏,乡村成了县城的对手,县城成了市区的对手,边缘城市成了中心城市的对手……甚至省份之间也发展成互为对手的关系。
在完全自由化市场的背景下,以资本意志为主导,必然要求资本、劳动力、各类社会资源越来越集中。
东国很大,所以还能有多个中心与副中心并存。另一个极端的例子是同在东洲的棒丽国,其首都标城已聚集了全国五分之一的人口、近乎一半的经济资源。
城市之间的问题,仍在同一国家范围内,好歹还有中央政府的转移支付调节,多少能缓冲发展失衡的问题。
但推广到世界上,国家与国家之间也呈现出这种趋势,处于边缘地位的国家可就是净损失了,几乎没有回血的可能。
几里国在如今的世界政治、经济体系中的位置,那绝对是垫底的。所以无论在国内还是国际上,华真行一定要提前考虑到这些问题。
梅野石当年就读的高中,是芜城最好的高中。他后来读的也是东国最好的科技大学,在那个年代不亚于春华与平京,如今也仍然是东国最顶尖的大学之一。
时至今日,梅野石当年的高中同学仍留在芜城的已经不多,大多是政府部门的官员,银行、医院、学校的领导,地产商等。
还有一些人也曾回到芜城工作或创业,一度干得还不错,但后来几乎又都走了。干得不错的人将企业迁到了更好的地,创业失败者则去别处寻找机会。
至于梅野石当年的大学同学,仍留在国内的也不多了。要考虑到梅野石所处的年代、他的那批大学同学,也是当时东国最顶尖的智力精英。
很多人都说,提高教育水平是社会发展的前提,但在这种情况下又出现了一个悖论。
边缘地区的基础教育办得越好,人才流失就越严重,社会与家庭教育投入越大,当地失血就越迅速。
因为钱都花在孩子身上,人的能力素质本身就相当于财富的凝结,孩子们长大后的竞争力越强,离开当地的比例就越大。
那么梅野石为什么会回来,并一直留在芜城?并非因为昆仑盟主的身份,他还代表了芜城梅氏的传承。
东国隋末时期,芜城义士梅知岩举兵起事,梅知岩之子梅孝朗归唐封伯。梅孝朗之子梅溪,字振衣,就是正一祖师。
梅野石曾一度将“昆仑盟联络中心”设在淝水,那里是他读大学的地方,后来才迁回了芜城知味楼。由此可见,人们在选择就业和定居地时,大学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影响因素。
当地政府兴建淝水工业大学芜城校区,也在不断失血状态下的一种自救措施。一座城市假如没有大学,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个城市中的年轻一代,在人生成熟与成长的最关键大学时期,几乎都会离开这里,越优秀的人走得越远、越不会再回来。
这种远去不仅是地理距离,也是心理距离。
大学在现代社会对一座城市的影响是巨大的,它意味着年轻人才的不断流入,假如没有,那就只能是不断流出。
大学至少要读四年,至于毕业生留不留在当地,则是另一回事,首先得解决让人怎么来的问题。
很多人对大学所在地的城市都有感情,在那里度过了从少年到青年的生涯,假如当地能够提供合适的就业机会,会成为很多毕业学生的首选就业地。
毕竟再换一座城市,难免人生地不熟,熟悉感能提供心理上的安全感。
所以芜城校区的建立,也是本地企图挽回人才流失状态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