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耀青脸色微微一动。
“你是说边军?”
理论上开平中屯卫和兴州右屯卫这些都属于边军,但是吴耀青话语里所指的边军肯定不是指这些以屯垦和制作为主的屯卫军,而是指真正负责对外御敌的蓟镇军队。
比如驻扎在三屯营的蓟镇总兵直接掌握的机动部队,又比如分驻各路的营兵,比如松棚营,建昌营,燕河营,台头营以及石门寨营这些驻防一路的军队。
这些都是实打实战兵,一旦察哈尔人入侵,那都是要直接拉上去接战的。
“对,这种能够参与突袭来去如风的游骑只能是来自这些营兵,屯卫军中也有,但数量不多,太过明显,也不容易聚合起来,但营兵中随便拉出几十骑来,并不招人眼目。”来人声音很小,似乎觉察到吴耀青脸色并不太好,“大人,我回来的时间太短了,之前去京城逗留了几年,原来一些熟人关系都只能慢慢捡拾起来,多给我一点儿时间吧。”
“哪一营不能确定么?”吴耀青沉吟着道。
“建昌营的可能性最大,当然三屯营那边可能性也不小,那里驻扎军队最多,而且频繁出动训练,找个借口跑出来的机会很多。”
吴耀青点点头,对方的表现算是不错了,不到一年时间就基本上把这一线的情况都摸清楚了,只不过要达到自己的要求还有些差距,的确需要更多的时间和支持。
“嗯,我知道了,这边事情你要继续,所需要的花费不必吝惜,北边诸营的情况要查清楚,你知道这桩事儿牵扯到什么。”吴耀青提醒道。
来人咧嘴一笑,“大人放心,小的知道利害,小冯修撰的爱妾么,出这么大一桩事儿,这不是打小冯修撰脸么?蓟镇可还是冯老爷当总督呢。”
“你知道就好,行了,那你就去办你的事情吧。”吴耀青转身准备离开。
“大人,还有一个情况,不知道需不需要注意?”来人也准备离开,但是又停下脚步。
“哦?你说。”吴耀青对他们的要求当然不止于冯紫英家眷被袭一事,要求他们各方面的有用消息都能收集起来。
“小的发现乡里不少人都信闻香教,这事儿以前我们还在这边老家的时候就有,不过都是些穷苦人家罢了,但这一次我回来,发现其中不少富户也有信这个的,像榛子镇上就有匠人和商贾也信这个,但他们很隐秘,小的也是无意间发现的,而且好像还有屯卫甚至边军中人也和他们来往,……”
吴耀青一下子打了个激灵,这闻香教冯大人可是专门交代过,要特别关注,没想到自己还说没找到合适的地方作为切入点,这边儿就已经有了线索出来了。
“你说一说具体情况,你是怎么发现的,凭什么说是和屯卫和边军都有关系,……”
来人絮絮叨叨地介绍了情况,原来是他一个亲戚在迁安的兴州右屯卫中当铁匠学徒,说起他师父就是信闻香教,然后他才小心地从对方嘴里摸出来这些情况。
吴耀青沉吟许久,”兹事体大,暂时不要惊动,你可以想办法多摸一摸,但是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如果可以的话,你和你那个亲戚能够混进去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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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府同知,冯紫英最首要的工作便是清军。
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枯黄皱纹密布的男子,冯紫英点点头,“坐吧。”
“大人面前,焉有小的座位?”
文绉绉的话倒是让冯紫英觉得有些有趣,“行了,老蔫儿,坐吧,听说你可是熬走了七任同知五任知府的人了,还能在我面前装出一副畏首畏尾的样子?”
被冯紫英揭穿,男子也不在意,只是呵呵笑着。
他这等老吏和流水般往来于衙门里的官们不同,基本上如果不犯差错,那就是要干到因为老病而退。
他宋三宋老蔫儿可是这永平府兵房勘合科的老资格司吏,永平府内军务烂熟于胸,谁来当这个同知,都得要仰仗。
当然能坐在这个位置上几十年,自然也不是蠢人,懂得起利害,分得清轻重。
什么人得捧着,什么得顺着,什么人得熬着,他都是分得清楚的。
眼前这一位他还在尝试着接触,人家是在名气太大了,京师城里大名鼎鼎的小冯修撰,蓟辽总督冯唐的独子,齐阁老和乔左副都御使的门生,怎么就会突然来永平府这旮旯里当同知了?
要说永平府当然不能算旮旯,但是要和宁波府、保定府这些豪门大户比起来,肯定就远远不如了,据说人家是完全可以去这些地方的,但没去,就是来你这永平府了。
冯紫英走马上任第二日,人家就规规矩矩送来一份贺礼,不轻不重,一方砚台一柄连鞘窄锋刀,寓意文武双全。
后来尤二姐他们到了之后,这厮又专门去府里送了一些首饰,连带着两个通房丫头也都有份儿。
虽然不算多名贵,但是三五十两银子也是值的,倒是把尤二姐喜欢得心花怒放,不图这值多少银子,关键是总算是感受到了当姨娘这半个主子为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