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师法相,但却忘记了刘睿影这个人。
对于刘睿影,她始终没有想透,也没有看破。
但无论是剑,还是那大宗师法相,终究都是外物。就像没有筷子,吃起饭来会很不方便,但一张嘴才是对于吃饭来说最为要紧的存在。
没有剑,没有大宗师法相,刘睿影依然是刘睿影。
重要的不是这些外物,而是驾驭它们的人。
李韵纵横天下,不说目空一切,但起码也是眼高于顶。更重要的是,她从未想过要不惜代价去做成一件事。
当时的她对于汤中松的自残便很是不能理解,觉得人真的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后来即便她被定西王霍望围堵,也没有想过要孤注一掷的硬拼。不然的话她即便是不敌,但也会让定西王霍望吃个不小的亏才是。
一个从未全力以赴的人,自然也觉得别人都不会如此,自然也不知道一个人全力以赴的时候究竟有多么大的能量。
刘睿影却不同。
他会拼命,会不计代价孤注一掷。
而且这样的事情,他并不是第一次做。
有了这般心境,刘睿影忽然觉得李韵的“静”只是假象。
她的心中此刻定是七上八下,潮涨潮退,波澜壮阔。
刘睿影手中的剑虽然仍旧在不断的变化,可他的心却静如止水,就连一圈涟漪都不存。
本是一静一动,一人变一人不变,但现在却完全的颠倒过来。
动的酣畅淋漓的人,却是静者。
坐在那里不懂如山的李韵,却是“动”的要比谁都更加激烈、汹涌!
不过在这时刘睿影发现自己的剑无论怎么变,好似都没有从李韵的双眸中跳脱出来。
虽然两人的心境已经彻底倒转,但不变好像真的是能够胜过万变。
& 刘睿影忽然觉得一阵疲惫。
他的右臂已经要坚持不住了。
这把高轻度剑招,本就是一种极大的投掷。
他右臂中的每一条筋肉,每一寸骨骼,都已经到了极限。
外人看不出来,只有刘睿影自己可以感受得到。
一阵酸麻,犹如万千虫蚁啃咬一般,从内到外让他难以忍耐。
右臂中的骨头,好似一瞬间都变成了茶楼里的酥皮点心,从离开盘子的那一刻起,便在不停地掉渣。
终于,刘睿影却是再也坚持不住。
手中的剑突然停止了变化。
就这么僵直的悬在半空。
李韵的瞳孔骤然一缩。
右手顺势握住了剑柄。
当熟悉了先前玄妙复杂的变化时,一旦停止下来,总是会让人紧张。
刘睿影记得老马倌说他在进入中都查缉司之前,住的地方风很大, 云很重。旁的地方只要遇上大风天,云是决计不会有的,都被风吹成一缕一缕,而后散开。但老马倌所在的地方,无论多大的风,都吹不散那些云。
每晚入睡时,都是傍着风声。关不严窗子随着风刮过而不停地忽闪,很有节奏的一声声敲击着。这样的环境让初来乍到的人觉得很吵,难以入睡,但对于老马倌这样已经习惯了的人来说,却是最好的安眠曲。
有一日午夜刚过,从不停息的风忽然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和它来时那样,没有任何预兆。
窗户的敲击声一停,老马倌便睁开了眼睛。身子笔直的从床上坐起,透过窗缝看着外面。不但没有了风,原本厚重的,低低的压在天幕之下的云也看不到了。
那是他头一回看到夜晚的星空。
星空虽然美丽,但却无法安慰一个惊醒的人。
自然的伟力就是这般让人捉摸不透,人不管再怎么努力,终究是要差了很多。
刘睿影的剑,先前就好像那风和云。
骤然停息了之后,反倒是让李韵有些不知所措,只得握住了自己的剑柄。
短暂的停顿之后,刘睿影的剑又以一种毫无变化的方式朝前刺去。
先前袭杀,已经拉近了他与李韵之间一半的距离。
剩下的一把,他的剑就这么平平无奇,以谁都能想到的方式继续向前挺进。
这并不是刘睿影刻意为之,而是他的无奈。
手臂承受不住先前的招式时,只能用这样极为笨拙的方式来继续。
不过在剑朝前的同时,他脚下奋力一蹬, 整个身子也扑了过去。
李韵的剑已经出鞘。
森寒的剑尖好似夜晚的大星,将刘睿影的双眼塞的满满。
但是他的身子没有丝毫退让,面庞也没有任何惧色, 仍旧是一往无前。
就算是他这一剑无功而返,但他还有一条命。
剑刺不中,还可以拼命。
虽然他不想死,但到了这样的关头,也只有用最不想失去的东西去奋力一拼。
相比于先前繁妙的剑招,这样简单的挺剑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