壳子的东西是如何向他倾吐恶意的。
他也看到了没有形象的“村民”在渐渐聚合,最终无垢的白被染上了浑浊的黑,一直刻满不祥咒痕的手从中探出,死死攥住了银发少年的胳膊。
黑色黏稠中浮现出一双猩红色的眼瞳,盯着银发少年逐渐暗淡、闭合的金色桃花眼。
“下来吧。”那个东西说,“你逃不掉的。”
“没有人能听到你的声音,也没有人会来救你。”
“下来吧……下来吧。”
“来实现我的愿望,让我降临于世——”
*
井之头线涉谷站的大街口处,静得没有一个活物。
这里的场景与周边稍显不同,黑泥呈不规则的溅射爬满了各个方向的建筑物与地面,不祥的液体持续灼烧着环境。
而场景的中心还是高悬于上方的那条空中走道,不断有黑色液体从上面溢出,滴滴拉拉地流到地上。
再往里看去,缓缓流动的黑泥在长廊中央聚成一个不到一米长的“茧”。
说是茧,其实更像一个缓缓跳动的心脏。
黑色液体不但构造出了一层坚韧的圆形薄膜,更是在外层上密织出了数条纹路,从“茧”上一路延伸到地面各处。
“茧”缓慢跃动了一阵,然后停滞下来。
——“破壳而出”的时刻到了。
黑色薄膜于某一时忽然固化,再是产生无数缝隙,片片碎块脱落下来,一点点露出了包裹在里面的躯体。
银发少年以婴儿蜷缩的姿势侧躺在那,等黑泥从他身上完全褪去后,他睁开了那双无机质的金眸。
十枝空醒了过来。
车站的地砖冰冰凉凉的,躺了这么久都没用人类的体温把那块地面捂热。
他睡了多久来着?感觉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梦中他被困在山顶,并不是须摩提山的神社中,而是光秃秃的山头,只有一棵枯老的古树,干瘪的枝丫不能遮风也不能避雨地陪伴着他。
然后他……日复一日、日复一日地——
仍有些混混僵僵地撑着地面试图坐起,十枝手一摸地面摸了一手的泥泞。
黑泥沾到他手掌后便稀释了,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十枝摇晃着脑袋从地上站了起来,湿漉漉的衣摆从黑泥中拉扯出,却干干净净没有沾染污渍或被灼伤。
银发少年一双金色桃花眼半眯着。
他叫……十枝空来着。
他是须摩提神社的主人,也是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二年级学生。
他现在身处某条通往涉谷站的线路上。
浅金的瞳仁转了一圈,眸光逐渐回到了半眯的眼眸中。
他问:“这个东西可以关掉吗?”
十枝指着自己的头顶,正圆形的开口悬挂在他发旋的几厘米之上,乍一看像个天使光环,细看圆形中间是实心的凹陷,从中往外滴着黏稠的黑泥。
他的这个问题没人回答。
“算了。”自言自语念了一句,十枝迈开步子朝外走,他走了没多远就踢到了地上的什么。
银发少年低头一看,于他脚边躺着一名生死不知的紫发少女,她身着的白色连衣裙沾着不少血,但不是她的血。
十枝垂眸注视了少女一会儿,忽而他捂住自己的面孔,沉闷且稍显神经质的笑声从五指的缝隙中漏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十枝笑得弯下了腰,俯下身子去看那少女的面庞,“噗,这就是媒介吗?”
过长的银发从肩头滑落,十枝从指缝间瞪大了金眸。
笑声渐渐轻了下去,还是没人回答他,只有少女浅浅的呼吸和微微起伏的胸膛中代表着对方还有生命。
他看了会,最终直起身子什么都没有做。
“你是什么呢?”十枝从紫发少女身上收回视线,看向其他地方,“你为什么会找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