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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宇嘴都麻了。
落地刹那，撒腿逃窜。
“人类！我要杀了你！”
男脸操控下的巨树，紧追不舍。
沉重的身躯，让它每一次的移动，都会折断数以万计的根须。
但在疯狂的驱使下，它追逐的速度反而越来越快。
“不要跑！”
“让我杀了你！”
“轰隆隆……”
这种话，就算陈宇用脚后跟思考也不会听。
现在的形势很清晰。
中毒的巨树，已经陷入“油尽灯枯”的程度。
只要拖下去。
不用他动手，很快，对方就会自己死掉。
“轰！”
“轰隆……”
山体、林木、平原……
一人一树，所过之处，尽是狼藉。
“不要追了。”
树干最上方的女脸，忍着疼痛喊道：“我们输了。”
“不可能！”男脸咆哮。
“我们输了。”女脸重复：“我们不是人类的对手。曾经不是，现在也不是。”
“……”
此话落下，男脸仿佛被压上了最后一根稻草，摇摇晃晃，幽幽坠落。
“咚！”
伴随一道摄人心魄的巨响。
五百米的大树，轰然倒塌。
扩散的冲击波，夹杂飞石尘土，将陈宇掀飞数十米。
“……”
“咳。咳咳……”
挣扎爬起身，陈宇第一时间拉开背包，检查里面的物品。
合成液罐子。
水袋。
以及最重要的左轮手枪……
全部安好。
没有损坏。
“呼，呸！呼呼。”
连吹带挥的清空周围灰烬，陈宇迟疑半晌，走向巨树跌倒的位置。
当凑近的时候，附近尘埃已然落定。
“为什么……”
男脸表情呆滞，怔怔盯着陈宇：“你……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陈宇问。
& “……”男脸沉默，罕见的闭上双眼，消停了。
“爸爸。”女脸开口：“刚才注射的，是什么东西？漫长的生命中，我从未感受过这种痛苦。”
“别叫爸爸了，毕竟我是凶手。”陈宇摆摆手：“你们现在，是要嗝屁了吗？”
“……也许还能坚持半小时。”女脸的年龄，迅速变老：“嗯……也许只剩下十分钟。”
“出乎意料的简单。我还以为会有一场恶战。”陈宇走到女脸面前，下意识伸手摸烟，发现他已经没有衣服了……
“我，很久之前就想过。或许有一天，会被人类杀掉。”女脸眼珠上移，眺望蔚蓝的天空：“只是这种死亡的方式，和预料的不同。”
“恨我吗。”
“不恨你。”说罢，她停顿片刻，补充：“我只恨人类。”
“一个意思吧？”
“不是。对人类的憎恨，是基于种族之间的生存。然而从情感方面，我不觉得人类做错了什么。”
“哦？”陈宇蹲下身，饶有兴致：“你说。我听着。”
“人类的出现，使得星球整个生态圈发生了剧变。无数动植物灭亡。但……”越来越苍老的女脸看着陈宇：“但生物的优胜劣汰，本身不就属于生态圈变化的一部分吗？”
“人类，经过千万年的进化。站在星球的顶端，创造出了璀璨的文明。这是人类生物本质的优秀。”
“其他没有追上进度的种族，只能被动承受人类改造。这是很正常的。”
“那些的多愁善感、那些的患得患失、往往只是人类的一厢情愿。对于其他被灭绝的族群来说，可能它们自己都不在意。也没有思想去在意。”
“……”陈宇深思，伸手：“继续。”
“多一个种族、少一个种族，关注这种事情的，也只有人类自己。”女脸微笑：“宇宙，是无垠的。星球，是无感的。生命有多伟大，其实都无意义。”
“而且……”
女脸将目光从陈宇身上转移，望向远处：“人类啊，你看看这漫天的孢子。任何动物，只要沾染上粉末，就会化作木头。我们杀死的生命，其实要比人类多得多呢。”
“反而是人类化作的绿树，庇护了仅剩的生命，给了地球生态圈一线生机。”
“真正的卑劣的。”
“其实是我们……”
话音幽幽，久久不散。
女脸闭上了双眼。
她下方的男脸，也早就没了生息。
“……”
半盏茶肉。
陈宇站起身，冲着微风吹来的方向，深深呼吸。
可无论怎么吹，心底那抹沉重之感，仍然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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