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微不可见的笑容又迅速淡了下来。
他想起了停晚峰上,那支离破碎的记忆以及那忽然对沈岳溪升起的杀心。
时至今日他也没有弄清那些到底是什么,但那些东西告诉他他和岳溪的关系,并不是浮于表面的那般简单。
然而谢融灯并没有把自己的心思表露出来。
因为无论过往是什么,现下这样的相处便是最好的方式。
若真的没什么,便本该如此,若有什么,也不应该打草惊蛇。
“抱歉。”他道:“不过有李肃陪着你,应该不至于那么无聊才对。”
李肃刚想插话,沈岳溪就撒娇道:“李肃师兄好是好,可是我更希望谢师兄陪在我身边啊,李肃师兄和谢师兄怎么能一样?”
那些话被吞回喉咙里,李肃沉默下来。
他就仿佛一个隐形人一般,站在那里看着沈岳溪和谢融灯。
李肃原本觉得,谢融灯和沈师弟交好不过是不纯心的计谋,谢融灯一定对沈师弟还心存着恶意,然而上一次在停晚峰,对方交代他照顾沈师弟时,言语认真且细心,注意到他的走神后,神色还有些不太放心,和心存恶意一点都搭不上边,是真的很关心沈师弟。
而他原本也以为,沈师弟经历那次事后,对谢融灯应该是防备警惕,那些表面上看到的和睦不过是□□下的演戏,但……他从没有见过沈师弟会和哪个人的距离靠得这么近。
也从来没有见过沈师弟会对谁这么撒娇。
这太奇怪了。
怎么会有人差点杀了对方之后,还能和对方相处得这么好?
又怎么会有人差点被对方杀了之后,还能不计前嫌言笑晏晏亲密的凑近?
不远处,赵浣浣看着那一幕,叹息一声,感慨道:“真羡慕啊!”
许婳微一皱眉,眼不见心不烦的转头去了别的地方。
……
微妙的不和谐只是那么一点,大部分还是安宁和谐的。对于切磋比试,两方宗门的弟子都很期待,毕竟趁着这个时候可以摸一摸底,因为再过不到两年的时间就是宗门大比了,在这之前了解下对手的实力,也方便为宗门大比做准备。
这段时间,两宗很多弟子都熟悉了起来,聚在一起笑意盈盈的互相交流着,不像刚来的时候那么泾渭分明,年轻的笑脸冲去了秦时、云霄长老、楚水流死亡带来的阴霾。
“不知道能不能与你交手上。”
“主管这次切磋论道的是戚师兄吧,戚师兄怎么还没有来?”
“应该快了。”
……
滋滋……
啪嗒……
在这勉强算得上安宁和谐的气氛中,一名落星宗弟子脚下的砖块悄无声息动了动,而他却没有发觉,依旧笑着与对面的天衡宗弟子说话。
一根浅淡的,像是蜘蛛丝一样的黑色触须从砖块下漂浮出来,像是蛇一样的蜿蜒着攀附上了他。
“我之前听道君讲道,有了领悟,这段时间修为精进了不少,如果能遇到你,那就是再好不过了,我挺想和你比试一下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修为水平相近,应该很有机会排到。”
“等比试结束后,我再带你逛逛我们天衡宗,天衡宗有些地方风景很好看。”
“那就先道一句谢谢了。”
……
在双方交谈中,那根纤细的、黑色的须线从落星宗宗弟子脚下一路往上爬,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有人无意看见,只以为不小心落下的一根发丝便转移开了目光。
而那根须线也融入了落星宗弟子的发丝中去,然后,飘至落星宗弟子的耳边,在不经意间,攸地顺着落星宗的弟子的耳蜗钻了进去,速度快得就像蜈蚣。
全程落星宗弟子没有察觉,而对面的天衡宗弟子也丝毫没有观测到这几乎可以说得上恐怖的一幕。
那根黑色的须线在钻进落星宗弟子的耳朵中之后,朝着落星宗弟子的脑袋而去,然后盘踞在落星宗弟子的脑袋中,黏糊糊的分泌出黑色的粘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