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尔32岁当选总统, 在美国总统史上几乎史无前例,她能把你吞得连骨头都不剩。”布鲁斯说,车顶缓缓收起, 黑色的敞篷跑车在黑夜中疾驰, 像一道闪电。尽管风声凛冽, 柏娅还是能听清他的声音。
“我知道,但我不知道要怎么去应对,”柏娅晃着腿,盯着自己的手指,“她躺在那, 快死了, 我不能不救她。”
听到柏娅的话, 布鲁斯并未生气,只是很耐心地解释——换成任何一个罗宾时期的男孩, 也不会做得比她更好了:“阿曼达·沃勒是个控制欲极强的女人, 而且根本不信任正义联盟, 她不会把宝押在一个没有亲眼见过的超级英雄身上的,更别提她还有退路,莱克斯·卢瑟。”
“你说得对,我考虑得太少了。”柏娅低下头, 夏夜的风只有些许微凉, 恰恰能够吹醒她的头脑。
“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布鲁斯轻叹一声, “这件事本身并没有问题, 你只是救了一个必须要救的人, 你甚至隐约觉得有问题, 向正义联盟求助, 而联盟……让你失望了。”
又或者说是让他失望了,但这种事时常发生,并且,这就是为什么联盟需要蝙蝠侠的存在。
超人是个典型的理想主义者,从不恶意揣测别人;戴安娜是个正直的战士,她认为唯一击败阴谋的方法就是正面面对它,这就为什么她明明察觉到了不对却不曾担忧;哈尔,不常在地球,对美国政治可以说是一无所知;闪电侠和钢骨都还年轻,而火星人更不必说……
他们的对手,阿曼达·沃勒,是个无孔不入的女人,她必然不是盯上柏娅一天两天了,但恰恰是这个时候,蝙蝠侠因为兄弟眼而面临着联盟的质疑,给她创造了一个完美的机会。柏娅就像传说中的永生之药,看看他们对拉萨路之池和氪星血脉有多么疯狂吧——一不留神,那就是柏娅的下场。
说到底还是他的问题。布鲁斯揉了揉眉心。
“我真希望我只需要救人,每一个人,”柏娅说,“而不用考虑什么道德或者立场问题,那样的话就好了。”
“那是危险的想法,柏娅。没有人可以救‘每一个人’,那会把你拖进深渊的,你必须接受这个世界的不完美,人们每日都在死去。甚至有时候,你救了一个,就意味着杀死另一个。”那个失去了太多的男人如是回答她。
没有开口,她把衣服裹紧了些,感到一阵寒意。
或许只是夜风太冷了,柏娅想。
……
提姆·德雷克坐在房间里,手握一枚做工精致的银色怀表。他的面前放着一个黑色的盒子,绸带被小心翼翼地拆开——他目光凝视着远方,眸色变得比以往更暗,似乎那让他陷入沉思之中。
他身后椅子的靠背上,搭着一件柏娅最喜欢的绸面衬衫,墨玉色的领结带逶迤拖地,指向角落里那面精致的落地镜,镜面反射出一个姑娘的化妆台,化妆台前,提姆沉思着,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显而易见,这不是他的房间。
必须事先说明,尽管蝙蝠家族的每个人——或许除了柏娅,都习惯于监视一切,但这绝对不意味着他们都是偷窥狂,恰恰相反,每个哥谭义警都遵循着极高的道德准则。这就是为什么他从未窥视过柏娅的生活,除了偶尔查查她的定位之外,一次也没有。
直到现在。
他仍然还在思考着毁灭日那一天,博士对他所说的话。
为了逃避某些事物,时间领主可以用一种科技将自己变为人类,并且新生成一个人格用于伪装。
我需要知道更多,当时提姆说,不,我需要知道全部。如果我想知道一个时间领主是否这样做了——
去找一个银色的怀表吧,上面蚀刻着上古伽里弗雷语,只有那位时间领主,能在她愿意的时候打开。
现在,侦探得到了他并不想要的真相。
提姆并不像布鲁斯那样能够忍受疼痛,尤其是这种在他心中叩出巨大空洞的恐惧感,它随着心跳,每敲一下,就在红罗宾的心中荡出一圈浓重的焦虑。他需要找人求助,这个人必须知道柏娅的存在,又不能和她太过亲近,以免散播不必要的恐慌。
“大红,”提姆把玩着通讯器,最终拨通一个号码,“南边有起案子,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哪阵风把你刮来找我?我没空——”
“不,你有空。我还有一些事情想让你帮忙参考一下。”
“我这不提供情感咨询,鸟宝宝。”
“拜托了。”
“……那你还问我干嘛,20分钟后见,过时不候。”
红罗宾感到自己很沉重。
他出拳的力道很沉重,打掉了那个抢劫犯两颗牙齿;他的表情很沉重,以至于杰森问他自己需不需要回去参加布鲁斯的葬礼——当然是开玩笑的;他在楼顶上跳跃的动作很沉重,好像有一团秘密和谜团的聚合物像乱糟糟的毛线一样缠绕在他的胃里,又像是一层黏糊糊的蛛网,粘住了红色知更鸟的翅膀,让他郁郁寡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