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西坠, 落日余辉把半边天都染红了,晚风吹进院子,空气中带了几分冷意, 李秀琴将晒在院子里的菜全部搬进来,把蒜苔翻个面儿。
明儿再腌蕨菜, 然后将两样放在一块, 味道会更香。
林晓从屋里出来,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太阳缓缓落下山, 可她爹一直没回来, 不由担忧道,“娘, 爹怎么还没回来啊?不就是去集市买个东西吗?需要这么久吗?”
李秀琴细想了下, “兴许他有事耽搁了吧。他那几个好兄弟就在集上收摊位费, 兴许又碰上了。”
林晓想想也是。以她爹那性子,那几人帮他们家省了这么多钱, 她爹肯定要有所表示的。
翻完蒜苔, 李秀琴拿出自己的账本,在上面写写划划, 打算明天再腌别的咸菜。
林晓看着她娘记的账,“娘,咱们一个冬天光吃咸菜啦?”
李秀琴也很无奈,腌菜里面有亚硝酸盐,容易致癌, 对身体很不好的, 可是她也没办法, “这边冬天的菜也就菘菜和萝卜。咱们要是不多准备些咸菜, 我担心吃腻了。”
林晓叹气,这边其实也可以搞大棚蔬菜,但是上次去县城,他们去书画店问过,那种透明油纸价格不低,不是他们这种人家能负担得起的。
林晓撑着下巴,想了会儿,“娘,还可以吃豆芽。”
李秀琴笑了,“是,还可以吃豆芽。”又在账本上记了一笔。幸好他们家的黄豆没卖,到了冬天可以泡豆子吃豆芽,给家里加个菜。有黄豆芽,她自然而然想到绿豆芽和花生芽。一下子添了三个菜,她脸上笑容也多了。
林晓又问,“那平菇,金针菇呢?这些是在室内长的,咱们能种吗?”
李秀琴摊了摊手,“咱们没有菌种,种不了啊。”
这话倒也在理,林晓绞尽脑汁想别的菜。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听声音是林满堂。
林晓眼睛一亮,迫不及待跑过去开门。
林满堂提着一个篮子和背篓进来,刚进院门,他立刻反手把门插上。
林晓围着他转,勾头往篮子里看,“爹?我的冰糖葫芦呢?”
林满堂摇头,“我去的时候,冰糖葫芦已经卖完了。”
林晓失望地‘哦’了一声。
林满堂牵着女儿进了堂屋,将篮子和背篓放在桌上,拨开篮子上面盖着的稻草示意两人快看,“媳妇,晓晓,快来瞧瞧,这是什么?”
两人闻声看去,里面居然是半篮子鸡蛋。
林晓馋得流口水。她早就想吃鸡蛋了,白水煮蛋,炒鸡蛋,茶叶蛋,卤蛋,她都爱吃。
林满堂看着媳妇,“秀琴,你说的对,咱们不能亏着女儿。你每天早上给晓晓煮两个鸡蛋,这个又没什么味儿。吃完鸡蛋把蛋壳扔灶膛里就完事了。”
他赶集时想到女儿头发枯黄,不能亏了女儿,买了半篮子鸡蛋。
村里有不少人家养鸡,却很少自己吃,大多都是攒起来,拿到集市卖钱。
像他这一买就是半篮子,要是被别人看到,又该说他奢侈了。
一直等到天黑,等村口的闲人都回家了,林满堂才进村。
李秀琴笑着赞道,“这才有个当爹的样儿。”
林满堂笑得很满足,又揭开另一篮子,从里面提溜出一只公鸡,“我还能更好呢。咱们今晚炖公鸡吃。”
天已经黑了,这公鸡倒也没有乱叫唤,乖巧得不像话。
李秀琴突然想起前世,那一年她刚到队里,全队抢收粮食,从未干过重活的她,身体根本受不住。是他大半夜偷偷杀了自家的鸡炖了汤送给她补身体。
林满堂似乎也想到了从前,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的媳妇。那时候他媳妇就像天女下凡一样美,可是身娇体弱,又受别人排挤,干不了那么重的活就病倒了。他不忍心,动了恻隐之心,从此两人苦命人纠缠在一起,最后结成了夫妻。
林晓根本没感受到父母甜蜜的氛围,她现在全部心神都放在荷叶包裹的笔芯上了。
她爹故意躲着村民在外面逗留,以至于公鸡憋不住在背篓里拉了几泡屎,有一泡正好拉在荷叶上。
林晓扔掉脏兮兮的荷叶,观察里面的笔芯。
许是被鸡踩过,已经有好些个笔芯断了。
林晓心疼得不行,“爹啊?你不是有篮子吗?为什么不把笔芯放在鸡蛋里呢?”
林满堂被惊醒,收回视线,这才注意到他女儿手里那包笔芯有好些已经断了。
他摸摸鼻子,一脸心虚,“爹是先拿的笔芯,后买的鸡,完了再买的鸡蛋。我忘了把笔芯放进鸡蛋这篮了。”
林晓拿他没办法,李秀琴拿起一根笔芯,左右看了看,“怎么样?这些笔芯成功了吗?”
林晓从中挑出几根最坚硬的,“这个硬度没问题,就是不知道写起来怎么样。”
她找出镰刀将其中一根笔芯削成尖,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跟前世的铅笔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