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弃骨子的自尊促使他没有使用不确定的询问。
他只是陈述了事实, 然后,等待着林寒见的回答。纵使言语描述出来时,就已经昭示了他是输家。
林寒见眼瞳微缩。
沈弃从头至尾都做得很好, 确定关系后顺利地接纳了她, 不论是情报还是她所做的事都尽可能地给出助力,更没有因为无谓的事情扰乱她的节奏, 在商讨正事时作风利落绝不打岔。
顾全大局,面面俱到。
表现得太好, 以至于她险些忽略了沈弃掩藏的情绪。
林寒见侧身的姿势转变为完全正对他, 她认真地看了沈弃片刻, 问:“这件事结束后, 你有想过要做的事吗?”
“……什么?”
沈弃像是听不懂她的话, “要做的事?”
“嗯。”
林寒见点头,多了几分强调的意味:“除了你原本打算的那些事,有没有想过我们一起将要做的事?”
没想到会得到的会是这种回应,沈弃不免愕然, 回答得比设想中还要快:“还未。”
林寒见抿着唇, 笑容浅淡矜持:“那你现在可以开始想了。”
沈弃浮躁的心绪在这句堪比承诺的话语中骤然安定不少:“好。”
林寒见没动, 视线仍然望着他。
沈弃紧绷的唇角便放松下来, 面色温雅地道:“你走吧, 一切小心。”
林寒见这才真的转身离开了。
抵达流风城。
林寒见易容潜入了城内, 一股阴冷潮湿的感觉顿时将她包围, 心中那股诡异的感觉随之扩大。这实在不是封决会来的地方,哪怕是为了疗伤停歇也不可思议, 因而她才觉得反常。
城中没有异状, 沈弃派来的帮手已经打听好了各种信息, 听人说近几天愈发湿冷, 老人的腿骨痛得更厉害,偏偏城中的药材铺不怎么开门。
和另外几人商量完毕,林寒见孤身一人站在了城中最大的药材铺门口,敲了敲门,隔壁出来泼水的妇人劝道:“别敲了,这药材铺已经好几天不开门了。”
“家里的老人还等着用药。”
林寒见一脸愁苦无奈,说着就叹息起来,“其他几家都没开,这可怎么办?”
“且着呢。”
妇人摆了摆手,一对类似狐狸耳朵形状的短耳抖了抖,“这户人家屋里在扯皮,我昨个儿晚上还听见他们闹腾的动静,估摸着一日两日的消停不了。”
“……这样啊。”
等走到隐蔽处,林寒见再次试了下穿梭功能,还是好的——这个功能能去的地方与其说是“某人所在地”,实际是确切的某个地方。而想要准确的定位到某个人,只要熟悉感和具象化到了一定地步就可以,其中恰好不包括分|身的封决和诞生奇特的南星。
林寒见会选择此处,是因为这件药材铺拥有城中唯一的地下药材贮存仓库,在湿气如此重的流风城实属不易。她潜入时无端打了个寒噤,只觉得湿气陡然变得尖锐起来,顺着肌肤渗入骨头。
顺着台阶没走几步,她注意到地面上隐约有墨水的印记,并不明显,她却立即停下来弯腰打量。
“你看到了什么?”
从侧后方传来阴森轻柔的强调,随着逐字吐出距离被渐渐拉近,足够让人毛骨悚然。
南星的手指就在林寒见的脖颈两寸处,即将碰到时,林寒见闪身到了通道的另一边。这种阴暗狭窄的地形对擅长多变的林寒见不利,却是南星的最佳场所,他完全是贴着墙壁在窜行,在林寒见躲避的瞬间就又追上她。
这场缠斗几乎没有正面交手的声响,南星如影随形的快速以及无数黑影缠绕捆绑的打法更应该称之为束缚,或者,捕捉。
林寒见被他绑得严严实实,数条黑影像是藤蔓一样从南星的衣服下摆延伸出来。他靠近她,没有情绪的瞳孔近距离地盯着她:“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知道你的味道。”
这话说的……
“我以为你死了。”
南星察觉到林寒见不自觉屏住呼吸的动作,后退了一点,面无表情地扫视着林寒见当下这张陌生的易容脸,他以前总是情绪外放且好懂,现在越来越让人看不清,“你是来找我的么?”
他不必得到林寒见的回答,自顾自地道:“不是也没关系,我已经抓到你了。”
林寒见看了看他,道:“你和以前很不一样。”
“以前?”
南星歪了歪脑袋,“我以为你会喜欢,但很明显不是,而我本来就是这样。”
他将林寒见带到了一扇小门前,进去时甚至需要弯腰,药材的清苦气味混杂着血腥味迎面扑来。
林寒见一抬眼,看见了被铁链捆缚、脚下踩着献祭血咒的少年封决,心里的猜想便得到肯定:果然蹊跷,南星既然能往魔界图谋,必然也能在从妖身上图谋。
那个献祭血咒的纹路痕迹斑驳,看得出封决曾经激烈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