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没有了那种惨烈的开端,他会拿出千百倍的耐心和细致为他们的未来一步步铺路,让她从一开始就能知道他是真的在喜爱她,直至她终于能对他假以辞色,相信他并非是出于算计。
沈弃侧躺着,长发如丝绸在床榻上铺散,手臂搭在眼睛上,遮挡住了光线,更是一种心理上的安慰,认为这样就更加安全、绝不会被人看到。
等他稍稍压住了所有翻涌的情绪,能够维持界限上的平稳时,他移开手臂,看到了床前的一抹别色。
视野初时并不清晰,随着视线逐渐往上,他看到了林寒见的脸。
这件衣服和方才那件款式不同。
他脑中模糊地掠过这个想法。
比这更快的,是他伸出手去的动作。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迅速地伸出手去触碰这个林寒见。
在指尖即将碰到的瞬间,林寒见消失了。
幻觉不可触。
沈弃冷静地想。
比林寒见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沈弃的反应可谓是好了太多。
回归到原本世界的林寒见也松了口气,刹那间紧绷的情绪消失:
幸好幸好,防备着沈弃是个出其不意的人,做好了完全准备。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林寒见这个“幻觉”时不时地会出现在沈弃的眼前。
喝药,处理公事,看书,甚至行走时,沈弃都能看见她。
从最初蹙着眉三番两次地试图来触碰,这种情绪在意识到一个人不可能如此频繁地在翙阁来去自如,且还会因为接触而消失的事实后,慢慢地变为了漠视。
这样过了数天,沈弃在院中看书泡茶,突然说:
“你会说话么?”
院中无人,这也不像是对暗卫说的话。
沈弃抬眸准确地望着她,习惯性地露出一个笑容来,他的气色仍旧不算好,却至少脱离过分憔悴的模样,笑起来的时候,很好地掩盖了所有的不适:“如果我想让你和我说话,你应该就会说话吧。”
林寒见一顿,很快明白过来,沈弃这是完全将她视作幻觉的意思:以他的意志为主导的一个幻觉。
诚然,认为一个人没有死去,和能看见这个人的幻觉,严格意义上来说,并非不能共存。
“过来坐吧。”
沈弃将一杯茶放到自己的对座,示意林寒见坐下。
林寒见依言坐下。
“院子里的木灵花开了,毒性虽强,可大概会讨你喜欢。”待她落座,沈弃便一派自然地开始说话,如同那天对着那枚储物袋,他自言自语的样子太正常,以至于在此类情况下愈发反常怵人,“你上次走得太快,这些花都没来得及开,若要再开又是一年,也不知道你何时能真正地看一眼。”
沈弃的院子分两边,一边是相对小一些的正经院子,另一边是种着各种奇怪植物花卉的院子,乍看是漂亮的百花园,实则样样都有不一的毒性和效用,不能随便碰。
此刻他正在这个看上去风景美丽、危机四伏的院子里,悠然自得地品茶。
“你房间里放的那些花,我都一件件地经手,好看又无毒,但你每次都不多看一眼……你以前分明还挺喜欢模样漂亮的花。”沈弃说着,停了一停,声音低了点,“应该不是因为怕我下毒吧,我学会的都教给你了,你应当能看出来我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小动作。”
林寒见就那么坐着、听着,沉默不语。
沈弃虽然那么问了,她却觉得,他是不想让现在的她开口的。
她以前也不是喜欢花,只是这个异世界很多花都是没见过的,种类特别用法特别,她感兴趣罢了,又不好直说,便说是喜爱漂亮的花。
沈弃用有点自我怀疑的语气说:“是那些花都不够漂亮么?”
“……”
“也是。”
沈弃自顾自地对话着,视线却看向林寒见,融着淡淡春色的笑,“你见惯了外面漂亮的花,就不稀罕我的花了。”
“……”
这话说的,真容易让人想起“路边的野花不要采”这句话啊。
沈弃又同她说了许多花,夹杂着过往的追忆,基本全是一些闲话,适合在这样微风和煦的日子一边品茶一边随口闲聊。
茶水饮尽。
沈弃又一次看向她,眼中带着无限的柔软与眷恋,嗓音温然,如温泉抚慰流淌而过,搔得人耳朵与心际都痒了起来:“好了,从今以后,你可以消失了。”
林寒见默默地注视着他。
“我不需要一个虚假的幻觉来陪伴我。”
沈弃说着类似告别的结语,没什么特别锋利的言辞,他还是用那种信赖的、商量的亲近口吻,在向她表达一个事实,“一连数天,你的出现让我贪恋不已,如果不能得到她,沉溺于幻觉未尝不是一个自我欺骗的办法。”
他眉眼俱弯,连日来一直沉重压抑,此刻却豁然开朗,眉宇间的光亮跳跃着落到淡色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