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 翙阁的部分下属活在某种反复的情况中无法自拔,追溯源头,是自家阁主——沈弃开始将一些事分给那位重归的林寒见。
这也不算太大的问题, 除去对林寒见背叛经历而带来的质疑,林寒见本身的能力和先前管理过翙阁的事迹足以证明她的手腕。
问题主要是出在林寒见身上, 她好像并不是很想管理翙阁。
于是, 经常会出现这类的场面:
沈弃:“将这些送到姑娘那里去。”
林寒见:“我眼睛疼, 我看不下去。”
沈弃:“让人念给姑娘听。”
林寒见:“我脑袋疼,我听见声音就难受, 还想吐。”
沈弃:“请项医师过去,再配两位新出师的医师。”
林寒见:“……我死了,别喊我。”
林寒见直接冲到沈弃面前, 抱着那一堆摆放得井然有序的文件,重重地放在了沈弃的书桌上:
“我、不、看!”
沈弃看着那砚台中的墨水被震起来几滴,轻轻地摇了摇头,好似很感叹:“精力如此旺盛,却无处发泄,显然不好。”
林寒见想也不想地讽刺回去:“姿态如此悠闲,却撒手放权, 显然偷懒。”
原本传话的人跟在后面,听见这对话心惊胆战地又迅速退了出去:
妈呀,知道太多的人可往往活不长啊!
四目相对。
沈弃静静望她, 率先败下阵来:“真一点儿也不想学?”
“不学。”
林寒见回复得斩钉截铁,很有魄力。
“……好吧。”
沈弃口中舒了口气, 说不好是什么心情, 情绪挺淡, 又很复杂。
他真怕他早死了。
却又不想死。
一会儿担心林寒见, 一会儿又觉得她是个小没良心的。
林寒见眼底划过一抹亮色,暗含狡黠:“既然沈阁主现在有空,我便让人进来了。”
“嗯?”
沈弃没明白,“你带了人过来?”
她都没出过这座宅子,去哪里带的人?
林寒见拍了拍手,不一会儿,项渔舟就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药,道:“这是我们新研究出的药方,对阁主您的身体调养和复原都大有益处。”
林寒见笑吟吟地补充:“除了味道更苦了一些之外,没有任何不好。”
沈弃:“……”
项渔舟惹不起这两位主,他就是一兢兢业业领工资看病救人的医师,当即打了个圆场:“这点,我们之后也会加以改进。”
沈弃的视线扫过来,从眼神中就能看出来他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得到任何缓和。
林寒见拿过药碗,递到沈弃嘴边,那股浓重难闻的苦涩气味顺着传到了沈弃的鼻间,在喝下去之前就提前感受了这药的难喝程度。
沈弃顿时蹙眉往后躲了躲,有几分仓促慌乱的狼狈之态。
林寒见憋着笑,柔婉着声线:“阁主,该喝药啦。”
沈弃看看那碗墨水汁一般的药,又看看林寒见:“…………”
长痛不如短痛。
沈弃眼一闭,心一横,一鼓作气将药汁尽数喝了下去,好险没被这药的奇妙味道逼得吐出来,多年没出现这种情况,沈弃甚至开始怀疑是项渔舟听了林寒见的吩咐一起来整他的。
林寒见忍俊不禁的放声笑起来,清脆可人的灵动笑声如轻盈鸟雀辗转几朵初绽的花瓣,无限的快乐与肆意从中弥漫溢出,他咬着林寒见做的糖果,倒也不觉得味道有那么恶心了。
或许,这样就很好了。
沈弃心中模模糊糊地冒出了这个想法。
多日以来,林寒见主动同他相处亲近,不论做什么都乐于同他分享,不避讳不隐瞒;没有再试探着逃跑,更不提出要外出,她安心地待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不刻意地承诺着,却确实全心全意地和他在一起。
沈弃原本还有多观察她一段日子的心思,现今很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情绪的软化和妥协。
温柔乡即英雄冢。
索性他也不是第一次做色令智昏的事了。
沈弃开始主动去找林寒见,不再拘着一昧地等她到来。
两人仿佛是真的回到了决裂前的相处时光,不过又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比如沈弃再没有那般理所当然地让林寒见去做一些事,不会心安理得接受她的示好——不是因为强烈爱意,也没有忠诚,只是义务的话,更需要细心的维持。
或许她会习惯回到他身边的日子,就像他至今无法逃脱她的气息一样。
沈弃逐渐平静、安稳下来,和林寒见一起在院中品茶赏花时,他望着微风中摇曳的花朵,听着树叶飒飒,突然道:“我好像知道,你以前说过的岁月静好是什么感觉了。”
林寒见怔了怔:“我……说过这句话?”
从语句的新奇性和时代性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