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弃是有备而来的, 后方迟迟没有赶来的妖王是被他混在妖界的人手绊住了。
不过他没想到,陆折予能这么快找到这里。
沈弃甚至还没有接到消息。
只能说明,陆折予比消息更快地前往此地,在他从冰封沉眠中醒来前还不知道林寒见的去向, 然后得知了这个消息, 他毫不迟疑来了妖界。
只这一点, 就足以证明陆折予的不正常。
陆折予不是这样没有顾忌的人, 他的身份和成长环境无时无刻不在束缚着他, 即便是对林寒见爱意表现得最露骨的时候,他都保持着世家公子惯有风度,没有肆无忌惮地对未婚妻做出任何孟浪的行为。
可他在苏醒挣脱封印之初,那么多需要他去处理的事情,那么多需要他修正的偏离错误,他竟然就这么来了。
陆折予大概没有多少理智了。
沈弃想。
并不是歇斯底里的才是疯子, 所有背离常态而无法挽回的, 比明面上的疯狂还要不可控制。
沈弃这会儿虽然也不大能控制住自己, 否则他不会出现在这里, 却也自认起码还是比陆折予多了些残存的理智。在见到陆折予如此表现的瞬间, 沈弃就隐蔽无声地做了个暗号手势, 让人去撤了妖王殿中的人手,再就是往后方去下通知。
陆折予彻底不管不顾起来,当世少有人能与其正面对敌,妖王是不错的选择。
当务之急,就是拦住陆折予。
沈弃的想法在这一点上,和片刻前的林寒见重合。
他走这一趟, 实在不能白来, 眼睁睁看着陆折予带走林寒见。
更何况——
沈弃的视线无可避免地落在包裹住林寒见嘴唇的黑色丝绸上, 又下移到她同样被束缚的腕骨间,选取这样深沉又同她肤色反差的颜色来捆绑她,不可谓不用心险恶。
是想看她莹白脸颊上滚落的泪水没入,还是挣扎在丝绸下的手腕露出鲜明的绯色,不论哪种都是为了更衬出她被禁锢而露出的独特美妙姿态。
沈弃在看着她的时候,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想象出那样淫靡不堪的画面。
同为男人,他当然知道陆折予被礼法规矩压制多年后,被林寒见一人引发出的喷薄欲望有多么摧毁性的力量。
“陆折予。”
沈弃接受了自己要游说并暂且安抚情敌的荒谬场面,先是喊了一声情敌的名字,没有屈辱或为难的神色,他镇定自若地同情敌明码标价地摊开来谈判,“你若是刚醒,不该出现在这里。”
他很巧妙地运用着字眼:“先前,在扶川真人将你带回星玄派时,你……陆家和星玄派都有很多事等着你处理,江夫人更是担心你多日了。”
陆折予一手揽着林寒见,手臂紧贴在她的后背,手指则扣住她的脑后,将她紧紧地锁在自己怀里,甚至不让她抬头转动视线。陆折予望着沈弃,直白又毫不客气地道:
“你不拦我,我就不会还在这里了。”
原来如此,确实很难办。
沈弃看一眼被男人拢在怀里的林寒见,总算知道了她不久前面临了怎么样棘手的状况,才会演变成现在这种情况。
这场面太刺眼,偏偏他还不能立时发作。
沈弃轻舒一口气,慢慢地举例道:“陆家的香料运输只能交到我手上,旁支蠢蠢欲动,江夫人要做场面功夫安抚,还要替你镇住你三叔家的两位嫡子,前些日子还病了一场。就这样,她还要撑着表面功夫,不能让人发现疏漏衰败的迹象。”
大概是提到了江丝蕤,语气也控制的好,陆折予没有很快做出沈弃设想的最坏情况。
但陆折予也不买账,他朝前一步,霜凌剑从始至终没有归鞘过,无声地彰显出威胁:
“让开。”
沈弃又换种法子耗时间:“你要从我这里强突,撇开胜负,人数拖延也够你受的,不如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为你让道。”
陆折予看向他。
沈弃笑容虚假且官方,颇为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你将林寒见留下,我们皆大欢喜。”
靠着陆折予肩头的林寒见无奈而沉重地闭上了眼。
沈弃同时在心底沉沉地叹了口气:这说辞当属他在世以来最烂的一遭。
可是,陆折予状态有异。
怎么看都只能打一架。
陆折予的剑已到眼前,他怀中抱着林寒见,要将她先转手放到一旁的空地上,给了沈弃应对的空档。
碧玉骨扇与霜凌剑相撞,碰撞出濒临破碎界限的声响,清脆寒牙。
陆折予手下没留情,他肯由着沈弃胡说这么几句已然是很给面子,打定了主意要迅速击退沈弃。
饶是沈弃做好了准备,这一下还是被冲击得接连后退几步,没能站稳。身后的暗卫一拥而上,纷纷亮出武器袭向陆折予。
沈弃抽空朝一旁的林寒见望去一眼,见她被捆住的手腕不自然地动了几下,指尖灵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