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筲箕还在乱爬的蟹给姜言意看。
姜言意挽起袖子,露出半截雪藕似的手臂,指着一旁洗干净的大缸道:“全倒进去。”
转头又问:“烧酒取来了没?”
“烧酒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两个小厮人手抱着一坛老酒走进厨房,揭开封坛的油布,浓郁的酒香瞬间盈满了整个厨房。
姜言意一个不会喝酒的,光闻着味也知道这绝对是好酒,她道:“酒味这么浓,怕是陈年老酒吧?”
小厮满面笑容道:“楚姑娘识货,这是十八年的杜康酒,平日里王爷待客用的就是这酒。”
姜言意道了句难怪,把一坛半的酒倒入装蟹的大缸里后,张牙舞爪试图往缸外爬的蟹虽然还在挥动着钳子,但明显爬不动了。
酒越好,腌出来的蟹越香。
被酒水泡了两刻钟后,所有的大闸蟹基本上都醉死过去了,姜言意让两个小厮把缸里的酒水倒掉,淋上已经冷却的醉料汤,在醉料汤刚好没过螃蟹时,把之前捞起来的姜丝盖到螃蟹上,再倒入一斤酒水,用油布严严实实封住缸口,让两个小厮把大缸抬到地窖去放着。
她正在用白醉的醉料腌蟹时,封朔就找过来了。
厨房的人原本还想恭维几句,瞧见封朔面色难看,愣是一句话没敢说。
姜言意袖子挽到胳膊肘处,腰上系着围裙,因为低头忙活,耳边一缕碎发垂落在脸侧,门口的日光斜照进来,她带着镶宝石菱花纹金耳坠的耳垂在日光下白得惹眼。
周围人突然屏气凝声,姜言意抬起头来就看到了站在厨房门口的封朔。
他面沉如水,姜言意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她让厨房的婆子帮忙把白醉的醉蟹缸封起来,自己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朝封朔走去:“怎么了?”
封朔一言不发,执了她的手就大步流星往外走。
迎面碰上府中的下人,下人们显然深知自家主子秉性,都低下头不敢乱看。
姜言意一头雾水,封朔腿长,步子迈得大,走得又快,她被他攥着手,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一路上她都在问封朔发生了什么事,但封朔愣是一句话都没说。
直到被他带回院子,扯进房间,按在门上的时候,姜言意都还是懵的。
她眼里全是困惑,莫名其妙被这样对待,又有些生气:“你这是作甚?”
“作甚?”封朔恶狠狠盯着她,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你不是觉着我受伤了不能再人道么?我让你验验货可好?”
姜言意臊红了脸,却也觉出不对劲来,反问他:“怎是我觉着?这不是你自己同我说的么?”
封朔一手按着她肩膀,一手捏着她下巴,“我何时同你说的?”
姜言意有点委屈:“就那天吃尖团的时候。”
封朔怔了一下,蹙起眉头,总算明白这场乌龙是缘何而来。
他那天被姜言意一番话说到心坎里去了,感动之下,都忘了给她说自己是没有味觉。
他松开捏着姜言意下巴的手,改为轻轻刮了刮她鼻尖,有些无奈道:“我也没说是这方面的缺陷。”
姜言意十分不解,“那你说的是什么?”
封朔看着她清亮的眸子,喉头动了动,终究还是把自己隐瞒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我幼时中毒,此后就再也没了味觉。”
姜言意惊愕瞪大了眼,自己经常同他一起用饭,竟丝毫没有察觉到他没有味觉。
似知晓她所想,封朔道:“直到遇见你,我发现在你身边,我的味觉就能恢复一些。”
姜言意惊住了,她还是头一回知晓自己竟然还有药用价值。
她道:“这未免有些玄乎了。”
封朔苦笑:“的确是玄乎,但事实就是如此。”
他点了点姜言意额头:“你可别胡思乱想,我心悦你,绝非味觉。”
如果只是为了让自己恢复味觉,他有一百种法子困住她,只把她当成一剂药即可,根本不用管她的喜怒哀乐。
何况他在火头营惊鸿一面注意到她时,还不知是她的原因让自己恢复了味觉,那时只觉着以她惊人的美貌和那身气度,不可能只是一个小小营妓,他猜测她兴许是细作。
后面经历了许多事,确定了她不是细作,他是真的欣赏她。成了营妓,旁人都是一脸绝望认命,她却是不甘心的,拼尽全力也要和这命数搏一搏,不放过任何一个能逃出去的机会。
他欣赏她身上的那股坚韧劲儿,喜欢她眼底的鲜活和对未来的热切。
从她身上,似乎能看到这糟透了的人生似乎也没那么难走。
二人都在一起这么久了,姜言意自然清楚封朔的秉性,他可不是为了点口腹之欲就能把自己一辈子都搭进去的人。
她道:“能让你恢复味觉,我自是高兴的。不过说起来,我从前还去算过命来着,那算命先生说,我若遇上自己的佳偶,我兴许不知,但对方一定能察觉到。我当时以为他胡说八道,现在看来还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