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再说任何虚的,接过图纸:“谭师傅,我们直接出去看看自行车吧。”说话之间,人已经走出了屋子,看到了那立在院中的华夏牌自行车。
两人走到自行车边蹲下,这一蹲下,就足足蹲了整个下午。
衡玉对照图纸,开始仔细研究这辆自行车的构造,时不时会低声与谭师傅交谈。
谭师傅的声音时而激动,时而低沉,时而气恼得直拍胸口。
他情绪起伏非常大,许秋寒担心他和衡玉的身体,中途过来劝过他们去休息,但两人都拒绝了,继续沉浸在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没有其他人能听懂理解的交流之中。
“好!”
天色快暗下来时,谭师傅猛地高喝一声,他直拍大腿。
“我就按照我们讨论出来的重新设计图纸,如果真的成了,奚师傅,我把按照新版图纸做出来的第一辆自行车送给你。你以后的所有自行车也都由我们厂包了。”
在任何一个厂里,只有那种技术最拔尖的老技工,才能被尊称一声‘师傅’。
衡玉唇角上扬,应了声好。
但没过几秒,她的笑容消失不见。
蹲久了,腿真麻。
***
帮改进自行车图纸这件事,并不在衡玉的规划之中。
所以她忙完这件事,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全身心投入到查阅农业资料和经济类资料中,并且开始撰写《农业规划意见书》和《经济意见书》。
跟她的不以为意比起来,自行车厂的人和后勤部的人非常激动——不管怎么样,一个好的开端总是能鼓舞人心的。
三天后,李碧曼搬出招待所。
在离开前,她拎着一袋水果来拜访衡玉。
衡玉请她进屋坐下。
李碧曼笑容腼腆:“衡玉,我的工作有着落了。”
衡玉猜测:“你是地质学专业的,工作应该不会留在北平吧。”
“对。”李碧曼抿唇,表现得有些紧张和羞涩,“我申请去玉门油田参与油田的开发工作,上面已经拨下调令了,是后天的火车。”
“这一走,我估计会在那里扎根好几年,希望你不要忘了我,我会记得给你写信的。”
她在国内的朋友不多,衡玉是最聊得来的一个。
她特意过来一趟,就是希望能跟衡玉保持通信。
衡玉肃然起敬:“你真了不起。”
对方这一去,就要远离人烟,死守在戈壁腹地里,想尽办法帮华国征服那片天然油田。
李碧曼看着腼腆,说话语调总是轻声轻语,但做出的选择比很多人都要勇敢。
“我也会记得给你写信的。如果你遇到了任何麻烦,记得在信里面告诉我,不要报喜不报忧。”衡玉也给李碧曼许下承诺。
李碧曼认真点头,还跟衡玉开了个玩笑:“你可是在后勤部工作的,我遇到麻烦,肯定得跟你打招呼,拜托你帮忙多争取些物资。”
等李碧曼离开后,陆陆续续又有其他认识的人过来向衡玉道别。
他们都要搬离招待所了,其中不少人都跟李碧曼一样充满勇气,选择了最艰苦的、也是最需要他们的岗位。
两天后,衡玉和席清送李碧曼等几个朋友上火车。
火车鸣笛,悠悠驶离北平,带走这些年轻的留学生。
等他们再回来时,也许已经鬓角生出白发。
衡玉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也祝福着他们。
直到火车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衡玉收回视线,扭头去看席清。
“你的意见书写完了吗?”
席清推了推眼镜,素来清冷的人难得显出几分张扬:“恭喜我吧。航空研究所已经成立,由我担纲。”
“只有两个人的研究所?”
席清好气又好笑道:“揭人不揭短啊,只有两个人怎么了,华国的航空史,将会从这间两个人的研究所里开始书写。”
衡玉也笑起来:“那到时候记得请我做序。”
他们出了火车站,见时间还早,干脆又绕道去拜访郭弘义、胡坚成、程听风和丁白晴四位先生。
这四位先生现在都被清华大学聘为教授,每天除了在研究所里开展研究外,就是给学生上课。
探望完几位先生,衡玉也开始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