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什么意思。怀中人身上都是伤都是血,他却始终只敢小心翼翼地抱他、不敢问、不敢吼、不敢大声哭。怕他声音大一点就有什么会碎掉,怀里的人就会彻底消失。
随后的几个月,宴语凉伤势反复,一直不醒,几次濒死。
他一直在明灭的希望与万丈深渊的绝望之中挣扎。
阿昭以前嫌弃过他疯,可他其实根本没见过他最疯的样子。那三个月庄青瞿才是人生最疯,除去御医他不许任何人进楚微宫,不许任何人探听皇帝的境况。
他手握军权、把持朝政。每天心情恶劣,把一大堆人不听话的人扔出京城。
他在龙床上栓了利刃,把楚微宫的上了锁。
他每晚守在龙床边,一遍遍抚摸床上人灰败的脸,疲倦凹陷的眼眶。他不懂,这个世上,怎会可以人如此决绝、如此残忍、如此可恨。
他第一次觉得,这就是最后了。
他不会再给这个人任何翻身的机会。
他要他活下来,残了也好傻了也好,他都要。他要从此将他关在宫里,锁着他,逼他、吻他、抱他、一遍遍温柔地折磨他,直到他肯好好正视一直掩藏的心意。
阿昭是爱他的。
没有一个合格冰冷的帝王会昏了头,不惜生命去救下一个不爱的人。
阿昭视他若生命,他不接受任何以外的答案。
他要他活着,若是最后阿昭还是死了,他就陪他一起。庄氏在盐海城有隐秘的祖地。他会带他去,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才不给他进皇陵,他要缠着他的手脚、跟他进同一口棺材,永远据为己有,你中有我永不分离。
他亲吻他的指尖,他想很多人都以为他疯了。
他就要这么疯下去。是他挚爱的陛下,最好的阿昭,把他逼上的不归路。
……
有什么温暖的东西钻进被子,熨帖了过来。
胸口的隐痛被驱散,安心又踏实。
庄青瞿终于从那些乱七八糟的梦境里脱离,安稳地睡了一会儿。再度睁开眼睛时,有人暖乎乎的趴在他身上、枕着他的肩胛。
天都黑了,缀满星辰。
他不高兴。有些人还知道回来啊……
沐浴过后的身体暖暖香香的。温暖的心跳,一下一下隔着薄薄的布料有力地传过来。
庄青瞿闷闷的。却还是张开手臂把人紧紧搂住,不够,在他的发顶又亲了一下。
怀里人像是睡着了,没有动。
但他没有睡,庄青瞿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胸口贴里湿了一片。他把人抱得更紧了,他倒宁可他像以前一样呜呜呜嗷嗷嗷的,也不想他这般咬着牙隐忍不出声。
他还是喜欢他呜呜呜呜呜。
老宴家本来就都喜欢鬼叫鬼叫的。英王也喜欢鬼叫,英王妃天天嘻嘻嘻,郡主喜欢嘤。
又何必压抑自己的天性。
他其实也更喜欢年少时和失忆后,那个总是活泼开心的阿昭。
他用指尖去替他拭,宴语凉吸了吸鼻子,躲了一下。
锦裕帝小声道:“你终于肯醒了。”
“嗯,醒了。”庄青瞿用力搂了他一下,“过来,给我好好抱一抱。”
他声音温柔又无奈,收紧双臂将人嵌入骨血,又去吻怀里人的额角、脸颊。吻到泪痕咸咸涩涩。
他不问他哭什么,却问他:“阿昭这一下午,都去了哪儿逛?”
宴语凉没去哪里逛,他只是洗完之后在温泉旁边磨蹭着发了好一会儿呆,一直发到了夕阳西下。
想回来,又不敢回来,就那么拖着。
庄青瞿心疼又好笑:“阿昭还是……害怕同我解释不清家父当年的事?”
宴语凉抵着他的胸口,微微摇头。
他以前怕。那个时候的大夏一步不容差池,半点撑不起无法完全确定的人和事。那个时候他与小庄也都还年轻,有太多的不确定,他真的不敢冒那个险。
可如今,他靠在岚王温暖怀中。
他们之间已有了坚固不破的信任,再也不怕。
可还有其他很多事。
很多事,开不了口。
要他怎么跟岚王说,当年的锦裕帝事事努力权衡,权衡不了就折衷,折衷不了就去骗,可当骗都骗不了的时候……
他那时想的是,事已至此。
既说不清,又不可控。
事已至此。
那他此生也就只能对不起小庄了。
少年炽烈如火的真心又怎么样?浇熄就行,扼杀就行。他不难过。
他许庄青瞿在朝为官、建功扬名。但他同时更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压制、操控,这样哪怕有朝一日庄薪火的事再被翻出来,又或者再出了什么别的意外,庄青瞿也不会有还击之力。
他看得到小庄委屈愤怒的眼神,他能承受他压抑着恨意与失望的亲吻。
没关系。
因为他从来没有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