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语凉让师律给他把话讲清楚一点。
什么朱砂痣, 谁又熬死谁?!
师律无法,只能衔着根草叶磕磕巴巴全说了。他当年不是宫中伴读的一员,这些话都是花灯节那天听荀长说的, 原样转述也算是知无不言。
宴语凉听。
听听听, 听完整个人都魔怔了!
实在是近来他江山形式一片大好,各门各部百姓民生都红红火火。岚王也对他敞开心扉, 不止常常微笑还学会了甩锅,越来越亲人甜腻。
锦裕帝本来以为自己是千古一帝、爱□□业双得意的。
万万没想到听完师律的话,这六月的北疆直接寒风瑟瑟啪啪啪刮脸。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那种久违的“朕危,朕要凉”的感觉了!
师律的意思是, 那个叫“澹台泓”的红色小泪痣美人才是他当年的心头好。
而岚王什么都不是。
庄青瞿是辛苦“熬”死了澹台泓以后,甚至有可能是“陷害”死了澹台泓以后, 才凭借着他战功赫赫权势滔天, 将皇帝巧取豪夺揽入怀中。
“倒也不是说庄青瞿对阿凉哥哥的心意有假。”
“只是阿凉哥哥心里已有了别人, 就再盛不下他。”
“可庄青瞿又不肯放手, 按荀长的说法就是……多年死缠不放、费尽心机,疯狗一样。”
而偏偏从锦裕三年到锦裕十年,大夏虽举国努力恢复民生, 但同时也是国库空虚、战火不断。
外敌环伺之下, 没有庄青瞿的绿柳军南征北战根本不行。
以至于皇帝虽不情愿,也只能委身稳住他。
后来多年,岚王与皇帝都是近乎于裹挟和被裹挟、强迫和被强迫的关系。传言纷纷都是岚王功高震主、岚王要反,实则都是因为庄青瞿疯了一样硬要把人留在身边的种种过激言行传出去,被人解错了意思。
“但阿凉哥哥始终都不肯要他。”
“若非碰巧失忆, 庄青瞿只怕一生都难以得偿所愿……”
“……”
宴语凉默默抬眼,窒息地看了看身边那棵高大的栎树。
都恨不得断木鸟一样把头往栎树上磕一磕,看看能不能清醒一点, 好好回想起当年到底咋回事!
真是这样那可还能行了?!?!
小话本都不敢这么写,朕是真的裂开了!
……
落云国。
荀长坐在马车里,一边看着繁华的街景,一边回味昨日落云皇宫舞会。
落云皇宫奢华。银色台阶上铺着绛红地毯,女皇一身钻石镶边的银色锦缎礼服。宫里烛火通明,金光闪闪的天顶下是数根巨大的梁柱,翠玉的屏风镶满了红宝石、蓝宝石和珍珠。宾客们穿着云锦与丝绒,各种各样让人眼花缭乱的金饰和宝石……
宇文长风果然不愧为女性之友,竟在多年前就认了落云女皇的亲娘做干娘。
他们的“商团”一到落云国就受到了热情礼遇。昨晚舞会上,落云女皇还只顾跟“干弟弟”跳舞说悄悄话,惹得好几个女皇面首脸色铁青。
车马粼粼。
荀长腿踹了宇文长风一脚:“几年不见,女皇眼见着对你念念不忘,你当年怎么没留下来当个皇夫?”
宇文长风:“生是大夏人,死是大夏魂!北漠未定何以为家!”
荀长:“……”绝。
马车停了下来,让街道上一长队人先过。那一行皆是一模一样的青灰色衣服百姓,手里举着长香、点着长明灯,口里咿咿呀呀念念有词。
不得不承认,落云帝都和平富足处处比华都热闹繁华。唯一让宇文长风看到的隐患,就是比起多年前,落云迷信鬼神的百姓又多了好多好多。
你瞧这求神拜佛的阵势。
大夏寺庙也有不少,香火也不错,可大夏百姓没事更爱研究怎么赚银子、怎么读书考功名。偶尔拜个神明,还都明确要求神明“拿钱办事,不办好下次不来了”。
落云皇都却是一副截然相反的景象。
他们这几天甚至还见过百姓不惜割肉放血、受笞“奉献”,捐出全部身家去顶礼拜神。很多少年从小不读书只读经。
荀长:“这也太愚昧了,真不明白落云女皇冰雪聪明、治国几近无可挑剔,怎会允许百姓如此?”
宇文长风:“她自己也信这个啊,她也常在宫中求神拜佛。”
荀长:“啊?”
可他觉得女皇看着还挺精明,不像这种人啊。
宇文长风:“精明归精明,有些人就是信这些。不过阿长你自己不是钦天监吗?按说你不应该最信这些?”
荀长:“就因为是钦天监,才清楚天道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你说神仙成日在天上看凡人发疯发蠢真能高兴吗?倒还不如一颗铜板买一炷香,烧完许个愿,至少神明看着这人没得了失心疯,指不定心情一好就应允了。”
“待咱们回去,定要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