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让岚王笑, 岚王不笑。
太庙烛火明晃晃,他只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宴语凉。
宴语凉:“乖。岚岚给朕笑一个,就一个。”
“再不然朕亲亲岚岚, 岚岚再对朕笑一个好不好?岚岚笑起来最好看了。”
他啄了好几下。
岚王依旧僵硬, 随即脸颊被捏住了,皇帝一脸宠溺地各种揉搓他。
庄青瞿一时间仿佛回到很久以前, 只记得阿昭只在他很小的时候、脸颊还胖乎乎的时候曾经这么揉捏过他。
他不喜欢别人捏他,从小就不喜欢人碰他。
唯有阿昭。
被捏了半天,庄青瞿也认了。阿昭对他那么好,也越来越敢去相信有了如今的这般甜蜜和信任, 就算有朝一日宴语凉真的恢复记忆也依旧还是会喜欢他的。
过往是有一点苦,好在他们已经长大。
哪怕他还有点钻牛角尖, 阿昭的心却很坚定。
就算以后再有什么困难也一定可以携手挺过……那些年少不懂事的前尘, 终有一日可以一笑置之。
太庙突然一阵怪风。
一时满室蜡烛肃穆竟被吹灭了一半。
……这可不是吉利的征兆, 庄青瞿心脏骤然踏空一般。
他之前不畏这些的。
倒不如说他其实是明知这太庙除了帝后之外任何人不能随意进入, 却还是故意在皇帝列祖列宗的牌位之前搂紧宴语凉。
他有私心。
私心就是想让先皇先帝、大夏列祖列宗们看见,他也曾得到过这个人的心。
哪怕只有片刻,他也要宣誓主权。
他本来不怕遭报应, 不怕阿昭的祖先们做鬼都不会放过他。可真的明烛灭了一半, 他才发现自己输不起。
宴语凉:“诶,这祖宗们的意思,看着还不开心了怎么的?”
岚王不语,默默心里更痛。却见宴语凉起身拿起蜡烛,大咧咧一个一个祖先重新点火。
“太|祖爷爷, 您就别生气了吧。是,朕在太庙搂搂抱抱虽实属不合时宜,但您呢?您没登基之前被打得到处跑的时候, 情急之下在马车中用祖先牌位砸追兵的名场面咱就不提也罢了吧?”
庄青瞿惊了。
“文帝爷爷也没好哪里去,替父守丧半个月迫不及待迎娶爱妃,爱妃还是惠帝爷爷的后宫嫔妃,这比起朕太庙搂抱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武帝爷爷更不用说你什么了吧,您老都是开了大夏男皇后先河的人了。难道只准你出格就不准朕效仿?听闻您的那位越陆世子也是好看又厉害,比朕这位如何?”
“惠帝爷爷,您儿子替您守丧半个月就迫不及待迎娶爱妃,娶的还是你后宫……”
庄青瞿:“阿昭!”
他一把捂住宴语凉那张嘴。就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语凉语凉,这名字取得也真应景。
他就不该说话,一说话必气死人!
岚王眸色清清,把宴语凉捂严实了,才对那些牌位诚恳道:“列位先皇别生阿昭的气,要罚只罚我一个就好。我全部承担。”
却听宴语凉在他怀里骨扭着扒拉:“呜,没事惹岚岚,朕自幼熟读他们传记,他们一个个什么德行朕最清楚。”
“罚朕?哈哈哈,他们都还指着朕中兴大夏千秋万代给他们好好争光呢,疼朕保佑真都来不及!”
锦裕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庄青瞿真是没话可说了。
“正好,来,正好给他们看看。”宴语凉继续开开心心,把岚王往身边一拽。
“列祖列宗在上,这就是朕选中的人,他们别看他乍一瞧冷冰冰的,其实特别好。”
“……”
太庙里明晃晃的,再也没有一只蜡烛熄灭过。
然而宴语凉还没完,庄青瞿站在一堆牌位下被牵着手听他跟祖先们叭叭说他如何好,觉得这辈子都值了。
或许适才的烛灭,是先祖们在嘲讽他看着海市蜃景却一厢情愿当了真。可阿昭却就是愿意宠着他。
他今日可是在宴氏宗族太庙里,被阿昭承认了的。
……
从太庙回到楚微宫,两人都彻底困了。
早朝前短短的一个觉,宴语凉竟又做了不少梦。
梦里又全是他追着岚王跑。他邀小庄赏花或垂钓、邀小庄看月亮:“小庄来吧,别看书了。书是什么时候都可以读的,绮美月色却不常有。”
小庄青瞿冷笑:“月亮倒是天天都在,书你却天天不读。”
二皇子:“呃。”
梦里,庄青瞿总是大冬天也穿得很少,他每每解下披风给少年,少年都是一脸明显不像跟他扯上任何关系的抗拒。
还有许多次。他笑眯眯说羡慕小庄你文学武功都一学就会,庄青瞿则冷硬回道若似你一般成天不用功,当然是学不会的。
梦里,他逗鸟儿玩。小小的少年走过他的身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