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 大家心知肚明,却又不能撕破脸。
苏念珠开始担忧孙天琊的安危,也开始担忧郝鹭的安危。她不知道江昊天是不是陆从嘉的人,她只知道郝老将军死了, 那些急切想要兵符的人一定会将矛头对准郝鹭。
苏念珠能看到陆棠桦扭曲的脸和他下意识紧绷的手, 也能看到陆从嘉脸上露出的那志得意满的笑。
从始至终, 陆从嘉就像是坐在戏台子下的老爷,而他们则是在戏台子上为了取悦他, 拼命奔波的戏子。
如今时候到了,老爷觉得腻了, 这场戏是时候要散场了。
“沈太医, 辛苦你了。”陆从嘉侧眸朝寝殿内的某一个方向看去。
孙天琊从暗处走出, 朝陆从嘉一拱手。
“你……”陆棠桦瞪圆了眼,气得咬紧牙关。
苏念珠也是一脸呆滞地看着孙天琊。
孙天琊低眉顺目地站在那里, 脚边是那个他平日里惯用了的药箱。他的脸上是苏念珠没见过的, 令人心寒的平静之色。
苏念珠万万没想到,孙天琊居然是陆从嘉的人, 是她害了陆棠桦。
女人的面色瞬时惨白, 像上了一层白腻子。恍惚间, 苏念珠觉得脚下的金砖好像自己在动, 她的身体摇摇欲坠, 脑袋嗡嗡作响, 那灰灰白白的朦胧感将她尽数包裹, 她连迈步的动作都做不到。
“皇兄, 我是真舍不得你。你若是安安稳稳做你的瘫子, 我也不必对你下手, 你毕竟是我皇兄啊。”陆从嘉轻轻摇头, 语气之中满是遗憾,似乎真为陆棠桦的不听话而伤脑筋,也为即将要杀死陆棠桦这件事而觉得惋惜。
陆从嘉的视线落到床头的血锋上。
“血锋是一柄好剑,可惜跟错了主人。”
陆从嘉朝血锋走去,他的眸中显出猩红之色,那是发疯前的征兆。
苏念珠的喉咙干涩,脑中空白,她的视线落到他宽阔的背影上。陆从嘉的身形是瘦削而颀长的,从背后看都觉得带一股儒雅,可却偏偏是这种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失败了吗?他们最终真的失败了吗?
苏念珠再次产生挫败感,就如她在净室大街上看到那些靠在一起取暖等待施粥的灾民一样。
不管努力还是没有努力,结局都一样。
这是无法反抗的剧情。
她的愤怒无处发泄,她的悲伤汹涌而来,她的身体被撕扯着,迈不动步子。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苏念珠的思绪飘远,她又竭力将其拽回来,或许,或许还有别的法子,还有什么法子呢?
冷汗浸湿了小衣,苏念珠的眼睛被琉璃灯绚烂的光色模糊。她看到陆从嘉伸手拿到了血锋,表情变得狰狞,像是一块摔碎了以后硬拼凑出来的镜子。
她的眼睛刺痛,几乎要留下泪来。
血锋被陆从嘉拿在手里,男人的指腹轻轻擦过刀锋,然后悠悠闲的往前一甩。
明黄色的帷幔被割裂开,飘忽落下,像一首秋日里终散的末曲。与此同时,血锋银白色的剑身也朝着陆棠桦的方向刺了下去。
不知道孙天琊做了什么,原本胳膊还能动的陆棠桦竟像木偶一般躺在那里,任凭陆从嘉拿着血锋朝他刺来。
苏念珠也不知道怎么,头脑一热,径直往前一扑,趴在了陆棠桦身上。
她扑得很重,几乎是擦着剑扑上来的。她抖得厉害,连带着陆棠桦的身体也开始抖起来。
浓郁的血腥气于鼻息间扩散开,苏念珠闭着眼,泪流满面,好疼,好疼,她又要死了,她……嗯?好像不是很疼啊?
想象中的疼痛并未来到,苏念珠睁开一只眼,然后再睁开一只眼,视线所及之处是男人那只健硕的胳膊,笔直地伸着。再往上看,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掌一把握住了那柄近在咫尺的血锋。
血锋太利,男人的手被割伤,那血“滴滴答答”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