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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剑殿。
这里从没有过这么针锋相对的时刻。
常乾坐在扶象道人身侧的客座上,面无表情地道:“这就是扶象子所说的,商议已定吗?”
他是受邀前来为辟寒剑召回魔纹,重新封印的。但到了奉剑殿,见到李承霜之后,才发觉对方并不知道这件事。
而且还坚持拒绝。
扶象道人坐在上首,垂眸平静道:“以常魔君的能力,纵然承霜师弟想不清楚,也不耽误封印魔剑。”
“可我不做这种事。”常乾直接道,“扶象子镇守望归岛这么多年,也把自己守得糊涂了。”
扶象道人沉默不语,他望着李承霜,见到对方如一柄尘封的剑,处处都带着隐而不露的锋芒和拒绝,从前他们以为这把剑是拿来宰割妖族的,但到现在才知道,人不可为剑,人生而有情。
他不知道凝水会怎么做,威逼或利诱,还是破戒动杀。但他知道自己和凝水一样,行事皆因关爱而生。
只是这关爱,令人难以呼吸。
“多谢常魔君。”李承霜微微皱眉,“我并不知道此事,也不愿意再走捷径,修道修心,本就是应该的。这并不能庇护我什么,情爱生死,是好是坏,我自己承担。”
常乾看了他许久,忽地想到那日见到的那个魔修,他心里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像是游鱼一样飞速而过,掠过心尖,抓不住踪影。
正当此刻,奉剑殿的殿门骤然被推开,穿着弟子服的范陶猛地冲进来:“小师叔!莫知他……”
范陶的话只说了几个字,骤然见到扶象道人晦暗不明的神色,话语便卡住了嗓子里。但李承霜何等心性,瞬息间便知晓了他话中的含义。
扶象道人看着李承霜立即离开,根本来不及阻拦。他转了转手中的拂尘,一旁的常魔君突然也站了起来,无甚情绪地道:“我也去看一眼。”
“常魔君……”
“嘘。”常乾抬指噤声,目光沉淀了下来。“扶象子,你已经做错一件事了。”
夜起风雪。
这是一个寒冷的夜晚,正该是人间下雪的时节。上一次初雪,江远寒伤痕累累,没想到再次遇到下雪天,也依旧如此。
凌波道人完全被他震住了。她从没有见过这么顽强、这么一意孤行的人,她的剑锋早就沾了血,但那好像并不是江远寒的鲜血一样。
对方满身伤口,血迹浸透衣衫,在夜风刮过时,猩红的领子翻出来,撩起哗啦一声响动。冷风将这些腥甜的血气送往各方,带着不服输的味道。
江远寒从小就这样,就算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他也不会认输,何况只是一个截杀。
他遇到的截杀,实在太多次了。让他沉迷于这种生死之间的兴奋和快乐,但这次他并不喜欢,因为他已经找到了更宁静温柔的快乐。
血刃滴落水迹,猩红的纹路顺着他的胳膊浸透薄衫。血水蛰过他的眉尾的肌肤破损,带着一点儿刺痛。
江远寒不觉得痛。
这棵种在小师叔院子里很多很多年的桂花树,被纵横的剑气与刀锋削得七零八落,伤痕累累。江远寒有些心疼,他怕小师叔见了伤心。
但他却不知道,李承霜见到他受伤,才会伤心。
凝水显然也被这种久战不下的局面激怒了,她的剑锋凌厉逼人,堪堪地擦过江远寒的脸颊,割断了几缕长发,就在剑芒差一点点就要震碎面具、削过喉咙的刹那,万道如网的金色剑光铺天盖地地冲荡过来,一个看不清的影子挡住了她的剑招。
剑光散去,凝水见到李承霜的背影。
她心里陡然一寒,知道无可转圜了。
江远寒被护住的时候还有一些恍惚,因为他离开魔界的这些年来,还没有接受过别人的爱护。可他的身体一接触到对方的温度,就感觉到了巨大的委屈。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委屈,就是委屈得一下子就绷不住了。他能感觉到小师叔低沉微乱的呼吸,他感觉对方把自己紧紧地抱在怀里,连一个头发丝都没露出来。
他一身的血,把素净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