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国,你这个第一学历,找得到什么好工作?”
黄希言不说话,垂着眼,默默吃面。
“都快毕业了,对自己未来一点打算也没有。安言在你这个时候,早就只等录取通知书了。”
大家一时无话,只有筷子轻碰碗的轻响。
片刻,黄仲勋又问:“雅思过了吗?”
黄希言:“……还没报名。”
“胡闹。”黄仲勋声音平静得很,但自有一种压迫感,“这还来得及?”
一旁袁令秋接腔了,“来不及就来不及,大不了gap一年,你们黄家这么大家业,还怕养她不起?”三分嘲讽语调。
黄仲勋冷眼,“就是你惯出来的。”
袁令秋嗤笑一声,“赶早你退休了,自己管去。”
黄希言食难下咽。
回家来的这一切,忙碌的大哥,从不亲昵的姐姐,相敬如“冰”的父母,过去二十年,她朝夕相处,习以为常。
但今天,却觉得出奇得难熬,迫切想逃离。
她将最后一团面囫囵吞掉,放下筷子,“我吃饱了,爸妈你们慢吃。”推开椅子,起身下桌。
袁令秋声音跟过来:“两个藤校生摆家里,你硬没有一点危机感。赶紧去把语言培训班报了,给我省点心。”
黄希言当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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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后,大家一面忙毕业论文,一面操心起了前程。
宿舍四人,除黄希言外,一人准备出国,一人备战考研,一人准备校招。
准备校招的女生叫丁晓,这阵子,黄希言都在跟她同进同出。
丁晓普通家庭出身,家里有个弟弟,父母多少有点重男轻女。她性格内敛,是个不怎么爱笑的人,但实则外冷内热。
丁晓个子高挑,清瘦,五官生得不是很漂亮,但是组合起来很有气质。
三年来,学校里不乏追求她的人,但是她一次恋爱也没有谈过。
那一阵子,宿舍的另外两个舍友都恋爱了,都是单身的黄希言和丁晓时常一起活动,也就渐渐走得更近一些。
找工作不难,但是想找到心仪的工作不简单。
两人忙了一个多月无所获,时间一晃就到了国庆节后。
这天周六,黄希言和丁晓去参加了一个校招的宣讲会,结束是在傍晚,两人一起去校外吃东西。
有一家鸭血粉丝汤,味道不错,平常宿舍经常去吃。
点单之后,等待上餐的期间,两个人闲坐聊天。
丁晓想到什么地说道:“我记得你以前,不怎么喜欢跟我们出来吃这种小餐馆。”
黄希言笑说:“这次出去实习,吃习惯了。还是挺好吃的。”
一会儿,服务员将两碗鸭血粉丝汤端上。
黄希言从手腕上取下发圈,将头发一把扎起。
丁晓看她一眼,“你最近,好像扎头发比较多。”
“是吧?”黄希言笑着掰开方便筷,“扎起来方便。”
“你……不在意了么?”
宿舍同吃同住,都知道她有胎记的事。大家很礼貌,好奇归好奇,但毕竟是大学生,又是同学,不会对此有异样目光。
“好像,没以前那么在意了……甚至在考虑要不要去做激光手术去掉。”
丁晓端详她,“我觉得你实习之后回来,变化很大。”
黄希言玩笑说:“变黑了?”
丁晓难得被她逗笑了一下,“说实话你别介意。你以前,除非是洗头洗澡,否则不会当着我们的面把头发扎起来。”
黄希言恍神了一下,“……因为有人说,这很特别。”
“是挺特别的。有句俗套的话听过吗?这是上帝亲吻过的印记。”
黄希言笑着搓了一下手臂,“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丁晓耸耸肩。
“如果是在其他地方,我考虑去纹个文身。脸上的话,好像太特立独行也不行是不是?怕找工作没人要。”
“那去做激光手术吧。”丁晓挑一箸粉丝,“我陪你去?”
“我想找到工作再去。当奖励自己的。”
“一直以为你会选择出国。”
“家里是想让我出国。”
“家里支持的话为什么不去呢?我们这种末流211,新闻又不是学校的强势专业,出去以后不是很好找工作。”
“想先独立,自己挣钱。少一点都没关系,我可以吃苦。”
丁晓顿一下,正色道:“你家是不是破产了?”
黄希言笑了,“那丁晓姐姐会资助我吗?”
“也养不起你啊。”
“你想没想好去哪里工作?”丁晓又问。
“反正不留本地。”
“为什么?大家争破了头,就想留在崇城。”
黄希言笑说,“家里破产了,一堆债主,我当然要跑得远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