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琉璃。
光是摆在软垫上,都担心冷热不均碎了。
主屋内。
鸿曜陪在床边,点了盏小油灯正在看奏折。
谢怀安早些时候在池塘边歇息,吹了点小风变起了低热,紧跟着被冰霜影响,入了夜又烧了起来。
这些天总算是缓过来了一些。
“陛下?”床帐里,谢怀安睡眼朦胧地嘟哝了一声。
“醒了?”鸿曜收好灯,放下折子。
谢怀安听到声音翻了个身,手在被子里胡乱拍了拍:“外面冷,上来嘛。”
鸿曜钻进锦被,试了试谢怀安的体温:“好像好些了,头疼吗?晕吗?”
谢怀安打了个哈欠,把脸埋到鸿曜身前:“还好。”
“再歇息一会,待会起来吃点东西。”
谢怀安点了点头,摸索着抓住了鸿曜的手臂。
“先生?”
“满嘴苦药味……不想睡了。”
“睡不着还是不想睡?”鸿曜顺着谢怀安的发丝。
谢怀安迷糊地说道:“我睡不着……我突然挺担心的,虽然陛下和飞鸾卫们都很厉害……但要是有人放冷箭呢,要是好几个人打一个呢。会不会,就……”
“先生,你怎么还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了?”鸿曜无奈道,“朕才是该后怕的那个,若是先生出了意外……”
“你可别让天下人陪葬,昏君发言。”谢怀安还有些低热,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没过脑子地说道。
鸿曜被逗笑了:“先生才明白朕是昏君?”
“昏君……哼,那我岂不就是妖妃了……”
“是啊,先生现在还是朕的爱妃呢。”
“啊……都忘了这回事了,咳咳。”
谢怀安动用全部的自制力,艰难地忍住嘴边差点溜出来的话:“既然是爱妃,那陛下就和我做点爱妃应该做的事吧。”
他是个有坚持的人,嗯。
就算只差临门一脚了,死活要熬到鸿曜表态才行……
话说回来,都天天同床共枕了,鸿曜还磨蹭什么呢,等着直接封后吗?
不行,怎么从妖妃直接想到皇后了。
大景能娶男后吗?
我都想什么呢……
谢怀安迷糊的脑子更混乱了。
鸿曜见谢怀安沉默,以为是头疼,帮他按着额角:“先生先前说……还想再看烟火?”
谢怀安骤然精神起来,反射性地咽了下口水:“想,阿婆的糖糕!”
鸿曜沉吟道:“再睡一觉,养好精神,今夜朕带先生看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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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大火烧毁永安宫,浓重的黑烟吞没半边天。
某间废弃马厩,整整齐齐停在朝天门的禁卫尸身……
造就了无数活尸的赐恩监,沾满无辜之人鲜血的珍兽监、玉婵监,还有不堪入目的甘露圣殿……
无尽雕梁绣柱在烈火中燃烧着。
火从英雄的身躯上燃起,最终吞噬了罪恶的宫殿。
无数百姓站在街边,沉默地见证着。
有平民看着看着突然无声地流下眼泪,他的家人被卖进宫中被害。
有工部的官吏带着玄机阁弟子埋头清点着石料。他们已经在焚烧前搬走还能用的东西,主要是能搭桥修路的石料,一些没有雕饰的大梁也搬了出来,打算给百姓建房子。
有驻扎昭歌的将士肃穆地把持着秩序;有内部纠察过的一遍、严苛惩治了叛徒的飞鸾卫暗中护卫,看着熊熊火光。
这场燃起的火焰像一场慰藉,再一次地告诉所有人黑暗的时代已经过去。
又像警示,告诫蠢蠢欲动想要打破安宁的人永远收心。
石峰山的乘蹻亭上。
谢怀安曾在这里看过圣石,此时他被鸿曜环着,坐在同样的位置上看远方的火光。
“可还满意?”鸿曜道。
谢怀安呆呆地望着他厌恶的深宫就此消失,吐出一句话:“住哪?”
鸿曜道:“先生想住哪?”
“不是说宫殿对面就是一条街,然后有国师府……”谢怀安靠着鸿曜温暖的胸膛,只觉得微凉的夜风吹得头更晕了,“我要失业了吗……”
鸿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