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手掌,握紧又松开。
“我真的活了……”他喃喃道,嘴角逐渐飞起,露出两颗白牙,“好像不是完全失忆……受点刺激是不是就想起来了?”
谢怀安闭上眼睛开始冥思苦想。他记忆漏了风似的,模模糊糊总觉得能记起一点什么,刚才开口要乐器也是因为感觉自己可能会。
想着想着,谢怀安灵光一闪,跟从自己的直觉比了个耶的手势,弯了弯中指和食指,口中念念有词:“小兔子折耳朵,折一下是对,折两下是不。”
而后依旧是跟着直觉,他将手倒过来,用两根手指模仿走路:“这是小人,想要出去走。”
灵感就这样停止了,再也没冒出新的记忆碎片。谢怀安看着手发了会呆:“这是什么,我以前专门负责带小孩吗?”
“算了不想了,先当个宠妃,宠妃都干什么来着……”
谢怀安后背挺直下颔微收,姿态端庄地坐在亭中,含笑欣赏着天色。坐了一会后背逐渐绷不住,一点点往能靠的柱子上倚去。
“好累啊,躺躺再说。”
永安宫近山的一侧,清凉殿。
清凉殿是皇帝消暑纳凉的地方。殿外丝竹管弦声声,殿内气氛紧绷。
鸿曜身着绣龙纹黑袍,腰系蹀躞带脚蹬长靴,姿态狂放地躺靠在榻上。他手捏一个磨得滚圆的木球,对着光线变换角度打量着,身旁散落着碎木料和美人绢画,身侧杵着一个弯腰拿托盘的老太监。
“木纹还得再细一点,这边要再磨平一点……啧,哪来的臭味?”鸿曜头也不抬地哂道,“尹公公,还没走啊。”
老太监嘴角肌肉抽动,扯出一个笑脸:“我的爷,这不等着您呢。”
老太监把呈着绢画的托盘往上抬了抬:“之前那些姑娘要是入不了陛下的眼,老奴这儿还有一批。都是出身差的清白美人,有会杂耍的,会木头的。您既然看重出身下九流的,正好就在里头挑挑呗。”
鸿曜慢悠悠地转着木球,久到老太监腰都快弯酸了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声:“不行,料子不够。”
老太监捏着嗓子道:“陛下,这都是天师的心意。谢侍君皮相是不错,但一来独占后宫不合规矩,二来没法产下龙子,天师开了金口要老奴操心您的大事,奴……”
鸿曜在碎木料里捏起一根细木棍,戳到老太监下巴上强迫他抬头。
“张嘴。”
老太监粗重地喘着气,鼻孔煽动。
鸿曜道:“阿父的圣意朕最明白,哪轮得到你在这嚼舌根?看清这球了吗?出去拿嘴接着,接不着就吃了。”
鸿曜胳膊晃了两下,猛然将球往外一扔,木球划出一道弧线飞出大殿。
“好么,公公这老眼昏花的,人不会选,球也追不上,还不快过去叼了舔干净?”
老太监含着口痰似的蠕动嘴唇,紧赶慢赶地追球去了。
鸿曜轻拍手掌。
一个圆脸太监候在殿外,闻声抱着一沓册子躬身走了进来。他看见满地美人绢画,也不害怕皇帝,憨厚地笑道:“又有人要劝陛下纳妃了?”
“庸脂俗粉,没侍君一根头发丝好看。”鸿曜意有所指。
圆脸太监笑容不变,引着鸿曜去了内室,摸出一片拇指大小的刀片划开册子,恭敬地将藏起来的内页呈到鸿曜面前。
“这是兰池宫传来的帖子,”圆脸太监低声道,“空青姑娘说,谢侍君见到陛下的赏赐没有特别的反应,只开口要了乐器,说是有弓弦的就行。”
鸿曜接过纸页。
折叠的薄纸上有女性的笔迹,细致无遗地记录了谢侍君自晨起以来的话语和行动,并标出了膳食偏好等与过往有差异的地方。
鸿曜一行行往下看,指尖在要乐器的记述上轻敲数下,分不清喜怒地哼出一声。
圆脸太监等了等,提议道:“陛下,宫里都是雅乐,哪有这种东西。北边的密族人倒是善用弓弦,属下顺着这条线查下去?”
圆脸太监是假太监,真实身份是效忠鸿曜的暗卫。永安宫里知道谢侍君背叛、又知道鸿曜放了谢侍君一条生路改为暗中监视的只有他和面纱女官空青。
“不必追查,想办法找给他,”鸿曜道,“侍君是朕的爱妃,朕爱慕他,想满足他,念着他每一次颦笑。”
“属下明白。